巡按的心肝宝贝(58)
“笙儿!”
谢母转过身,警告地睨了眼三儿子。
小五今年才多大,如何能生得出四五岁大的娃娃?
谢笙吐了吐舌头。
他就是开个玩笑嘛!
“求仙人告知阿娘下落!”
谢笙他们说的全是颍阳的方言,不像是谢瑾白一开始说的就是官话,唐小棠听不懂。
以为他们同他一样,也是来求仙人的,要同他抢仙人,唐小棠忙不迭地,小脑袋磕在地上,又是重重一磕。
这无端受人跪拜,还是在神佛面前,可是要折寿的!
谢母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玉儿可不是什么仙人!怎的对着玉儿磕头?来,我扶你起来。”
谢母赶忙将小孩扶起。
仙人还没告知娘亲的下落呢!
唐小棠扭着身子,推开了谢母,“噗通”一声,又在谢瑾白面前跪下了,“求仙人告知娘亲下落!”
“娘亲,她好似并非我们颍阳之人,听不懂咱们这里的方言。让我来!”
“喂,这是我娘,这是我们家五弟。他不是什么仙人,你要是想要找你娘,回去问你爹不就知道了?你爹肯定知道你娘去哪里了啊。你跪我们五弟有什么用啊!”
身后,萧沫儿小心地拽了拽三公子的衣袖,“这小孩儿的娘亲去世了,所以才来求问神佛告知娘亲下落的。”
谢笙微微错愕。
这一回,谢笙说的是官话,唐小棠听懂了。
听懂之后的他小脸涨红,双手握成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幼兽,“你骗人!骗人!仙人答应了我带我去找我阿娘的!你这个大坏蛋!我不要听你的!”
“嘿!你这小家伙!有点意思啊,被五弟给戏耍了,还傻乎乎地信以为真呢?这世界上哪里存在神仙啊,神佛啊,所谓的羽化登仙,不过是那些臭道士们用来哄骗世人的罢了。听没听过,尘归尘,土归土啊?这人死了之后自然是身消魂……”
“三哥!”
谢瑾白打断了三哥谢笙的他,他上前一步,双手捂住唐小棠的耳朵。
那句身销魂灭,唐小棠到底是没听见。
谢瑾白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信我么?”
唐小棠不傻。
他其实从谢笙同谢瑾白兄弟二人相似的相貌当中,他便知道,那个大哥哥应当是没有撒谎的。
神仙哥哥骗了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神仙哥哥低头,询问他是否愿意信他的时候,尽管泪珠还在眼里滚动,唐小棠还是彤红着眼,点了点头。
神仙哥哥方才救了他。
他愿意相信神仙哥哥。
谢瑾白笑了。
唐小棠仰着头,傻傻地盯着神仙哥哥,心想,哥哥笑起来可真好看。
谢瑾白生平最讨厌,便是有人一直盯着他的相貌瞧。
若是被他发现,打残都是轻的。
小团子的目光却是一点也不讨厌,透着一股子娇憨。
他笑着摸了摸唐小棠的小脑袋,“好孩子。”
谢瑾白牵起唐小棠的手,“娘亲,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谢母不大放心,“小玉,这孩子可是同他的家里人走散了?若是走散了,咱们还是要尽快将人还回去才好。要不然他家里人该着急了。”
“母亲请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五弟,你要去哪里啊?五弟!五弟!”
“五弟!”
“五弟!”
无限循环……
谢瑾白睁开眼,外头天光应大亮。
谢瑾白抬手,摸了摸耳朵,总觉得耳鼓疼得厉害。
梦中三哥的叫声,太催魂了。
隐隐听见门外有谈话声。
谢瑾白坐起身,唤了一声,“公明?”
很快,萧子舒手推门进来。
轻步走至床畔,萧子舒掀开床上的纱幔,低声禀报道,“主子,宫里来了。”
谢瑾白眼底暗光流动,“方才同你说话的人,是平安?”
“回四公子的话,是奴才。数月未见,四公子还是像以往那般神机妙算,一猜一个准。”
平安听见屋内主仆二人的对话,手持拂尘,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第36章 恭贺
“奴才平安给四公子请安了。”
平安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躬身行礼。
此时,谢瑾白还不是日后那个权倾朝野的谢太傅。
平安却已经实实在在位居内侍监总管大太监,是朝堂上几位尚书大臣见了他,都要躬身行礼的人物。
能主动给官阶不过是个八品监察御史的谢瑾白主动行礼,自是破格相待,可谓似给足了谢家四公子面子。
平安面庞圆润,加之经常面上带笑,如那佛堂的弥勒佛一般,是极为容易令人亲近的长相。
衣服谢瑾白见了平安这张满是笑意的脸,想起上辈子临死前毒酒烧喉的痛楚,自是无论如何,都心生不出亲近来。
“公公请起。”
谢瑾白下了床,开口时,声音有几分暗哑。
平安已从萧子舒口中得知,昨日谢瑾白回到家中同父兄饮酒吃醉之事,对于他声音暗哑这件事,倒是并未在意。
“谢四公子。”
平安笑着直起身子。
萧子舒取来谢瑾白的衣物,平安自然而然地接过,分明是打算帮着一同伺候谢瑾白更衣的意思。
萧子舒抱着衣物,忙后退了一步,“公公,使不得。”
平安公公可是那位的贴身太监,主子此时不过一个八品巡按,如何能担待得起公公的这般厚重相待?
“不妨事的,昔时四公子还是太子伴读的时候。有时候四公子同圣上讨论功课晚了,宿在东宫,奴才也帮忙伺候过四公子几回。再则,两个人自是比一个人快一些。自昨日回京,圣上便一直等着四公子前去请安,哪曾想,四公子昨日归家吃醉,圣上巴巴地等了一晚上。这不,天才刚亮,便打发奴才亲自出宫相请。”
后一句话,平安刻意压低了嗓子,只说给谢瑾白一人听的。
别看平安这一番话听着絮叨,实则无论是提及谢瑾白曾担任天子伴读旧事也好,还是以玩笑的口吻提及天子从昨日起便一直在宫中相侯也好,不一不在无形重流露出他对的敬重跟亲近。
出于对谢瑾白的敬重跟亲近,所以才会以堂堂皇帝贴身太监的身份,伺候谢瑾白更衣;也是因为出于对谢瑾白的敬重跟亲近,所以才会敢在谢瑾白的面前,开天子的玩笑。
上一世,谢瑾白又何尝不是这般认为?
也正是由于身为贴身太监的平安对他的敬重跟亲近,加之季云卿本人的有意为之,使得他以为不知不觉模糊他跟季云卿之间该有的君臣距离。
以为季云卿如他一样,早已不分什么你我。
当然,后来的桩桩件件皆证明,所谓的不分你我,不过是他一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平安对他的敬重跟亲近固然不假,但他始终是季云卿的贴身太监,只效忠于季云卿一人。
平安此人,如同他的主子一般,并非他能够予以交付信任的对象。
平安同萧子舒一人一左一右,伺候在谢瑾白的身侧。
谢瑾白配合地抬臂,在平安替他环上腰带时,不忘颔首致谢,“多谢公公。”
上辈子平安一杯毒酒送他上路,也不过忠君之事,此番他接受了平安的这一番伺候,也算是了了前尘的因果。
他已再不会因为平安对他的诸般客气而心生任何波澜。
“四公子客气了。”
平安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困惑。
不知为何,明明以往他伺候四公子时,四公子也会这般客气致谢,可语气还是透着亲近。
不像此番,似乎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仿佛拿他当外人一般……
“让公公久侯了,我们走吧。”
平安走神的功夫,那头谢瑾白已在萧子舒的伺候下梳洗完毕。
因为要入宫,萧子舒特意选了一件既不会太奢华,又不至太过朴素的绣银线如意纹浅湖绿春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