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霍闻声手下不安地颤抖,甚至想要逃离,不敢面对他的言外之意。
霍闻声钳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积攒的烟灰掉落,在两人手臂上留下相同的滚烫。
有人自虐般靠疼痛坚持,有人清醒地在疼痛中抑制暴戾。
“我既然从不需要床伴,你觉得我为什么跟你上床?”霍闻声又问。
对方灼热的气息打在苏南脸上,让苏南感觉到了窒息般的痛苦,他像是渴望又像是害怕去探究答案,本能地错开视线。
“你觉得我是因为气氛到了,被欲望眯眼,所以一时冲动?”霍闻声捏着他的下颌,逼他看向自己,“是这样吗?”
“不然呢?”苏南被激出了怒气,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崩塌,声线都开始颤抖,“不然呢?”
手下的人明明已经要碎掉了,却还是强撑出一副强硬姿态。
霍闻声又一次因为他这身傲骨而生出无穷的恼怒,恼怒他曾经不管不顾地喜欢过别人,更恼怒他在此刻自欺欺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一段过往算什么?谁没有过往呢?霍闻声从前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可以等,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苏南看向他,走向他。
可是事实证明,他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可以接受苏南偶尔的畏缩,不安的犹豫,可他无法忍受苏南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又要自欺欺人否认一切,否认和他的一切。
先前在卫生间,苏南用冷水洗过脸,他的额发是湿的,眼睛也是湿的,一张脸连带眼睑都染了红,微张着唇轻轻喘息的时候,欲态摄人心智。
让霍闻声想到了他在床上的样子,倔强不肯服软的姿态,需要一些必要的手段。
霍闻声蓦地松了手,在苏南大口喘息的时候,按着他的后脑吻了下来。
这个吻是凶狠的,带着惩罚性质,强势地席卷苏南的口腔,呼吸被掠夺,欲望被挑起。
霍闻声将他手里那支烟抓走丢开,另一只手扯出了他的衬衫衣摆,金属搭扣清脆一响,衬衫夹失去了作用,让霍闻声的手可以肆意游走。
苏南的皮肉被掌控,他在霍闻声的掌下轻颤轻喘,先前拿着烟的手还悬在半空,五指紧绷,时而握拳,又时而放松,最后像攥紧救命稻草一般攥紧霍闻声的衣衫。
霍闻声摸到了他大腿上的皮圈,呼吸骤然加重,长桌上的杯子被推倒,哗啦啦地砸向地毯。
“霍闻声。”苏南被抱起又被压制,按在了长桌之上,他在喘息的间隙颤抖着叫霍闻声的名字,像是警告,又像是求饶。
霍闻声俯下身将他笼罩,居高临下,无动于衷:“现在也是气氛到了吗?又或是我只是一时冲动?”
唇齿间禁锢已经消失,身体上的疼痛和麻痹感也被欲望和本能取代,苏南在接受和逃避间盘旋,是被逼到了悬崖边,进退维谷。
良久,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手捂住眼睛,声音轻不可闻。
“我不想知道。”
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在我最混乱最难堪的时候。
不要告诉我,
也不要靠近我。
看清我,然后离开我。
两人无声对峙良久,直到霍闻声看见苏南掌下淌出一道清亮的水痕,怒气与旖念都因为这点水渍而收敛。霍闻声拿开他的手,沉沉地望进苏南混乱的一双眼睛之中。
“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想要?”
苏南没有回答,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攥住了霍闻声的衣摆。
“我不想知道。”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像是在重复之前的答案,又像是在给出新的答案。
好像有溪流无声流淌,从苏南的眼睛开始,流进了霍闻声的心口,水流摇晃,充斥酸胀,种种情绪都在逐渐收敛。
骄傲的人总是敏感易碎的,这并非是可以轻易掠过和随意抛弃的东西。
良久,霍闻声无奈轻叹,低头吻在苏南眼尾:“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然后直起身,替苏南整理凌乱的衣摆,重新把他抱进怀里。
“算了,”他说,“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第50章 红痕印记
赵从砺作为这场舞会的举办者,自然不能真的让这场闹剧没个收场,所以想让霍闻声重新加入舞会,给其他人一个台阶。
在苏南回到房间休息之前,赵从砺让赵自寒过来邀请他和霍闻声,一起来跳开场舞。
苏南下意识去看霍闻声,霍闻声没有表态,苏南只好道:“我不会跳舞,抱歉。”
赵自寒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闻声会,让他教你。”
苏南复又侧眸看向霍闻声,对方仍旧没有表态,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深沉,像是一种无声的逼迫,持续的时间不长,只有两三秒,然后逼迫消失,苏南听到霍闻声没有太多情绪地说:“你可以拒绝。”
苏南觉得他这句话似乎不仅仅是在说跳舞,好像意有所指,他没有深想,说:“你说过,我不用跳舞的。”
两人视线相触,无声僵持片刻,霍闻声错开眼,转头对赵自寒说:“算了,他需要休息。”
于是这晚苏南在香山酒庄留宿,霍闻声把他送回了房间,又独自回到了交际场上。
那十几杯红酒的后劲儿比苏南想象中要强,他情绪大起大落,又哭了一场,疲惫如山一般压过来,躺下没过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里迷糊间感觉到床侧塌陷,有人靠近,在睡梦中升起的一点微末的警惕又在嗅到熟悉的沉冷烟草味时倏然放松。
苏南实在困倦,眼睛都没睁开,依稀感觉到霍闻声靠近摸了他的脸,然后又抓着他的脚踝把他抱在怀里卷成一团的被子抻开。在被子重新落下之前,苏南感觉到对方的手掌从他的脚踝移向大腿,然后停留,指腹轻轻摩擦。
轻微的痒意没有驱散困倦,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子重新落在了身上,像一个温暖和柔软的拥抱,让苏南复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床边有干净的衣物,床上却没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苏南呆坐在床上醒了会儿神,掀开被子起床时,看见自己大腿上有一圈一指宽的浅淡红痕,靠近内侧的地方还有一串有些模糊的字母印记。
不痛也不痒,相信不过两天就能消失无痕。
床头放着的是一套全新的衣裳,上面有熟悉的香味,苏南刚一换好,敲门声便响了起来,门外传来方管家的声音,询问苏南是否起床,他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苏南应了声,洗漱走出房间,看见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南瓜小米粥,两小只烤的松软的可颂面包,以及一杯热牛奶,一小碟切好的水果,都是甜口却不腻的东西。
“昨晚喝了酒,今天早上吃清淡一点比较好,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方管家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替苏南拉开座位。
苏南有些拘谨地道了声谢,迟疑着问他:“霍总,他还没起床吗?”
方管家:“少爷一早就离开了,公司有事情需要他过去处理。”
苏南“哦”了一声,想问管家为什么没跟着一起走,稍作犹豫没开口。
拥有神奇魔力的方管家再次懂了苏南的欲言又止,解释道:“少爷说这里后山有一处观景抬风景不错,可以钓鱼,如果你想留下来观赏玩一玩,我就带你过去,如果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我也负责送你过去。”
苏南沉默了一会儿,又一次道了声“谢谢”。
方管家冲他笑了笑:“不用客气。”
苏南没什么食欲,尽量吃多却也还是没吃完,方管家让人收拾了餐桌,问苏南的打算,苏南没心情在这里多留,说他想回家。
走之前,苏南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方管家:“我昨天穿的那身衣服……”
方管家说已经让人去取了。
苏南其实是想问那条衬衫夹,可又说不出口,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什么,跟着方管家往外走。
方管家的确有魔力,在给苏南送到家之后,把他昨天穿的那身衣服也交给了他,里面放着那条衬衫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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