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你砸完了,难不成你让人趴桌子上舔啊。”赵自寒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的看好戏。
赵从砺瞪过去,开口喊了一声“闻声”,刚要劝和就听霍闻声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要追究了。
杜瑞丰当即变了脸色,他的确没想到这个苏南和霍闻声是这种关系,这位高深莫测的太子爷甚至会为了替他出头而公开关系,告诉在场所有人,这是他的人,是他护着的人。
杜瑞丰毕竟年长霍闻声十几岁,都能称得上一句长辈了。他对霍家虽有忌惮,却也不是完全任人拿捏的怂货,梗着脖子道:“霍总这玩笑未免开得有些大了。”
霍闻声冷冷地看过去:“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了他强横,以势压人这种事,他很少做,但不代表不会做。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让人连着碎玻璃一起吞进去!
杜瑞丰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给面子,涨红了脸进退维谷,李总已经吓得不敢开口了。
见霍闻声要来真的,苏南眉心蹙起,他动作很小地拉了一下霍闻声的袖子:“你别这样。”
这一点小动作像是细针戳破了气球,霍闻声展露出的戾气徐徐泄气,他垂眸看向苏南,听见苏南叹息似的开口:“算了,到此为止吧。”
霍闻声看了他两秒,说:“既然你不愿意计较,我也懒得为难他们。”
紧绷的氛围骤然一松,赵从砺刚暗自松了口气,就听霍闻声说:“只是剩下的酒,不好好品一品,岂不是浪费?”
说完他便吩咐侍者将先前开过瓶的七八瓶红酒拿过来,一字摆开摆在了杜总和那位李总面前。
“砺总的款待,两位可别辜负。”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霍闻声这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只是喝完剩下的酒,不是吞玻璃。赵从砺还想在说什么,赵自寒抢先给他帮腔:“快点喝吧,喝完还要跳舞呢。”他早就看这俩死老头不爽了。
霍公主这气要是不撒出去,之后怕有的他们受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在做好事。
赵从砺转头瞪了一眼赵自寒,这小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揣着一肚子坏水就在这看热闹!还火上浇油!
到底是在名利场混的,霍闻声松了口,赵从砺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位李总已经忙不迭地拿着酒杯开始倒酒,一边告罪一边猛喝,生怕这位太子爷真的让他舔桌子,杜瑞丰脸色极其难看,却也不得不咬着牙接过侍者倒的酒,一杯接一杯灌下去。
这段风波算是暂时按下了,赵从砺三言两句把客人们引到休息室,让人准备衣物收拾狼藉,舞会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周围的人都在逐渐离开,只有俞钦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苏南。
苏南忽略掉他的目光,在侍者的引导下,和霍闻声一起离开。
进入一间安静且私密的休息室,霍闻声亲手给苏南倒了一杯葛花茶。
“休息一会儿。”
苏南接过杯子,抬眼看向霍闻声,静了片刻,低声道了句“谢谢”。
不知道是在谢谢这杯水,还是谢谢刚才霍闻声出手替他解围。
俩人谁都没有说话,室内气氛有些微妙的紧绷,苏南喝了一口花茶,然后像是逃避一样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霍闻声点头,看着苏南拉开休息室的门走出去。
他能感觉到苏南现在情绪低迷,烦躁不满,因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结束这场闹剧,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悄无声息地替苏南平了麻烦,可他偏偏用了最高调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和苏南的关系非同一般,明目张胆把他划入保护圈,甚至没能收住脾气,当场报复回去。
苏南不满是很正常的,更别说围观群众里还有个俞钦。
霍闻声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他甚至还在为方才的冲动而感到畅快,可似乎还是不够。
桌子上花茶还在轻轻摇晃,一如霍闻声心底深潭动荡不止。
耐心在告罄,不满足也在日益加剧。
这一点畅快反而激发出了更多的占有欲,让他察觉耐心等待已经不能让他愉悦了。
苏南走出卫生间时,被俞钦堵了个正着。
男人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抓着苏南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回去,反手抵在了门板上。
“你和霍闻声,你们,睡了是不是?”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
苏南后背撞得发疼,胃里也隐约有些翻江倒海,他拧起眉心,倒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我说没有你信吗?”
俞钦死死地盯着他,想要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可方才两人牵手对视的场景反复在脑海里播放,苏南脖颈上的痕迹又一次在俞钦眼底掠过。
如一颗火星将俞钦压制的怒火点燃,他猛地拽了一把苏南的衣领,然后便看到对方锁骨下不止一处的绯红痕迹,也在浓郁的酒气之外,嗅到了他身上附着的和霍闻声身上如出一辙的清浅香味。
暧昧,色情,如雪地上散落的红梅,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没有吗?那你身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苏南想要挣扎,但酒劲儿上来,他没能挣脱开,遂放弃抵抗,直接承认:“没错,是霍闻声弄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俞钦的眼睛几乎要盯穿苏南的皮肤,掐在苏南的肩膀手不断收紧,指腹碾过他锁骨上的红痕,像是要将那痕迹抹除。
苏南感觉到了疼痛,手肘用了狠劲用力一击,冷声喝道:“放开!”
俞钦不松手,看向苏南的目光破碎又渴望:“你是因为,因为杜夫人的事,所以才和他睡是不是?”
苏南听了简直想笑,他也的确笑了:“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俞钦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甚至声音都开始颤抖,“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霍闻声……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他甚至无法再说出那几个字。
曾经的喜欢历历在目,一个多月前的告白也历历在目,苏南这个时候却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只有浓郁的烦躁和麻木的疲惫。
一段感情到这个地步,还谈什么喜欢?
又还有什么值得喜欢?
或者说,早就已经没有了喜欢。
“随便吧,你就当我疯了,”苏南无所谓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苏南本意是说从前被感情左右,一时冲动和俞钦搞上了床,可在俞钦耳里听来,这就是在说他不是第一次和霍闻声睡。
“不是第一次?哈哈哈哈,所以你果然早就和他搞在了一起。”俞钦压抑的怒气彻底爆发,他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只能宣泄似的怒吼,“嘴上说着喜欢我,然后去和别人睡,苏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这么贱啊。”
在今天之前,俞钦还心存希望,认为苏南只是在跟他生气,他和霍闻声之间也只是自己想多了,苏南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不会以色事人,他只是在跟自己生气,只要好好道歉,好好哄一哄,他们会和好的。
他也喜欢苏南不是吗?他们两情相悦,他们在一起八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可这一切都在看到苏南身上霍闻声留下的痕迹,听见苏南亲口承认之后完全颠覆。
哄不好了,喜欢也没用了。
迟来的喜欢比狗贱,他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与自大中,将苏南彻底推远。
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话,苏南竟然没有太多的愤怒,认识这么多年,他多少是了解俞钦的,在愤怒之中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地伤人伤己。
他只觉得疲惫,甚至都懒得去反驳,冷漠地勾起嘴角反问:“我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你在这里跳脚,到底谁比较贱啊?”
俞钦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刺破掌心,看向苏南的目光愤怒又痛苦。
苏南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可奈何:“我也没想到在吵了这么多次之后,你还能让我惊喜。”他无力地笑一声,又说,“你甚至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八年在变得恶心,所以别再提了,怪膈应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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