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克制终于消失殆尽,只剩下放纵和疯狂。
江杳也终于从无形的钢索上跌落,悬空的瞬间,被某人抢入怀中,汗湿的皮肤和嘈杂的心跳不分彼此般揉在一起。
恍然间,他有种被暴徒缠上,这辈子再也甩不掉的错觉。
窗外月上梢头,室内夜灯朦胧,草草打理了一下,两人睡进同一个被窝里,没说话,只有余韵在悄无声息地流淌蔓延。
江杳习惯睡前查看未读消息,手机就搁在不远处的桌上。
贤者模式结束后,他脸上餍足的红晕褪去,活动了一下酥软的四肢,打算起身去拿手机,后脑刚离开枕头三厘米,身后的人便动了动,用手臂拦住他的腰。
“杳杳,别再跑了。”
段逐弦自从解锁新称呼,就好像说顺嘴了一样。
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每逢他想挠人踹人,段逐弦就在他耳边喊“杳杳”,嘴里是哄人的语气,行的却是野蛮之事。
他这会儿一听到段逐弦用那把清冷的嗓子这样叫他,耳根就滚烫了起来,从尾椎骨到头皮都在发麻发紧。
“都说了没跑,是团建!”
段逐弦“嗯”了声,似是相信,但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却更紧了。
江杳平躺着,略侧头,余光瞥向段逐弦。
段逐弦闭着眼,那张被欲望浸染过的脸不复寡情冷冽,一半嵌在枕头里,双眼微阖,好像睡着了一样。
由于侧躺搂人的姿势,那修长的颈线越过突兀的喉结,便直接没入露在被子外的半边肩头,上面缀着几道被他抓出来的红痕,散发着慵懒和性感,安安静静,却勾人得紧。
算了,消息明天再看。
江杳盯了会儿睡美男,在段逐弦的桎梏下强行翻了个身,背对段逐弦。
盯久了容易睡不着。
“杳杳。”身后突然响起沉缓的嗓音。
“干嘛啊?”江杳没好气。
破叠词当成口头禅喊个没完了是吧?
“我喜欢你。”段逐弦说。
江杳猛地僵住,心脏不争气地漏了一拍,绷紧脊背等着段逐弦说后面的话。
半晌,段逐弦道:“明天一起吃早餐。”
江杳没做声,眼睛一闭,强行睡觉。
*
第二天大早,江杳提前半小时醒来,先在段逐弦面前做了两个的鬼脸,又比了一个挑衅的手势,见段逐弦全都无动于衷,便蹑手蹑脚钻出被窝,火速穿衣洗漱,连发型都没打理,做贼似的溜下了楼。
他和段逐弦上班时间不同步,平时难得碰到一起吃早餐,他这人又随性得很,一日三餐大多时候是和员工们一起吃食堂。
段逐弦突然这么郑重其事邀请他共进早餐,而且还是在说完“喜欢”之后,意图不言而喻——八成是想趁机找他要答复。
可他完全没想好。
年前年后各种事情接踵不断,情绪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都和某人有关,搞得他乱了方寸。
原本还打算借团建的机会好好梳理一下内心想法,结果也泡汤了。
眼下,他还是一团乱。
他说不出和段逐弦同样热烈直白的回应,但也好像没办法开口拒绝段逐弦。
可无论同意还是拒绝,他和段逐弦都得继续做夫夫、回同一个家、睡同一张床。
甚至还能维持床伴关系,就是稍微有点不伦不类。但就像段逐弦自己说的那样,是哥们还是爱人都不妨碍上床。
因此他觉得他还可以拖延。
握着车钥匙匆匆穿过客厅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飘到他鼻腔中,他蓦地顿住脚步,几乎瞬间分辨出是小笼包味,而且还是他老家街巷独有的那种小笼包,他记忆中最美味的食物,只可惜到了菱北之后,就再没吃到过同样的味道。
循着记忆深处的香气,江杳走到厨房门口,站在蒸笼边的厨师向他问好,带着他老家的口音。
江杳好奇,问过才得知,这厨师是段逐弦专门从他老家请来的,开了二十年包子铺,绝对的行家。
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江杳恶意揣测,心头却泛起温热,附带一点小小的愧疚。
离开厨房走了两步,江杳实在没忍住,又转头进厨房,顺了一屉小笼包带走。
到公司,秘书向他问好,给他送咖啡的时候问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他说要处理一些工作。
但其实也没什么工作要做。
他带的“乐动”项目已经步入正轨,大方向定好后,各项细节都有专人负责,他只需要定时验收成果,何况组里的骨干们大部分还在度假村团建,也没人给他交报告。
打开电脑后,江杳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锁屏界面弹出“段某人”三字。
他没来由一阵心虚,点开消息。
段逐弦:「不是说好一起吃早餐吗?」
谁和你说好了,我昨晚压根就没理你!
江杳翻了个白眼,但在键盘上敲出的字却是:「突然想起公司有点急事。」
此后,段逐弦没再回复。
不会生气了吧?
江杳撇撇嘴,决定不管这个小心眼的人。
结果一上午看了十几次手机消息。
十二点的时候,江杳准备去员工食堂,正拿起手机就收到段逐弦的消息,险些没拿稳。
段逐弦:「刚见完虹乐公司的老总,现在在你公司附近,一起吃个午饭?」
江杳不自觉松了口气,看来没生气。
接着,他警铃大作。
虹乐公司他接触过,在另一个区,和他这里少说隔了二十公里,距离华延倒是不远。
段逐弦和虹乐老总怎么会约到他公司附近见面?
显然,这只是托词,段逐弦真正的目的,应该和邀他共进早餐的意图一样。
江杳回:「我已经吃过了,下次早点预约。」
他捏捏鼻根,没等段逐弦回复,就把手机塞进兜里。
逃避可耻,但有用。
为了继续贯彻这一理念,江杳特地八点之后才离开公司,到家看到段逐弦的拖鞋还摆在鞋柜里,绷紧的神经微微松懈下来。
上楼后,江杳收到段逐弦发来的信息:「今晚加班,在家等我。」
江杳一愣。
在家等他?等他干嘛?
紧接着,段逐弦又发来一句:「我大概十点到家。」
江杳回了个“哦”。
谢谢提醒,我肯定在九点五十九分之前睡着。
火速洗完澡,江杳刚吹完头发坐到床边,就接到陈一棋的求助电话。
陈一棋最近在创业,需要融资,凭人脉找了好几家投资公司,却分不出哪家更合适,他做了二十几年二世祖,如今终于尝到了曾经不学无术的苦果,只得火急火燎找兄弟求助。
这种事对于江杳来说小菜一碟,帮陈一棋分析完利弊,刚挂断电话,江杳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他顿住,脑子里闪过“睡觉”二字,然后像只受惊的鸵鸟,先把头埋进被子里,身体还没来得及往里钻,熟悉的脚步声就已近在咫尺。
“脑袋冷?”段逐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杳露在外面的大半个身体一僵,探出脑袋,若无其事道:“我找东西。”
说完手伸进被子里,随便摸了两下,还真摸到了什么,拿出来,是一个套,粉色包装,草莓味的。
段逐弦挑挑眉。
江杳愣了三秒,丢掉手上的东西,脸色爆红:“谁这么缺德,乱扔这玩意?”
段逐弦道:“昨晚还剩最后一个,本来想用掉,你拦着不让,抢过去塞进被子里,估计铺床的时候没注意。”
江杳:“……”
段逐弦就是这么不讲情面的人,当真一点点脸也不给他留!
都到这份上了,另一件事是不是也要摆到台面上了?
果然,段逐弦径直朝他走来,目光由上而下落在他脸畔,瞬间搅乱了他的心跳。
这下真没办法再逃避了。
就在江杳认命的前一秒,段逐弦停在他面前,弯下腰,把那只被他扔到地上的草莓套捡起来,放到床头柜的储物盒里,然后脱下外套,扯开领带,直接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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