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段逐弦面不改色道,“是哥们还是爱人,都不妨碍上床。”
“草!”江杳又不镇定了。
某人比他想的还臭不要脸,还下流无耻!
他实在想不通:“你喜欢我,图什么啊?图我心气高,图我脾气差,还是图我不会好好说话?”
段逐弦听笑了:“有这么骂自己的么?”
“我就骂怎么了?”江杳梗着脖子耍赖,“难不成你想听我骂你?”
“你骂我的还少吗?”段逐弦眉梢微挑,“以后再有不解气的时候,骂我就够了。”
听听,段逐弦说的这叫什么话?
江杳脸上还保持着不讲道理的表情,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偏偏段逐弦还朝他走近了两步,比常人略高的体温将他团团围困住:“江杳,我是认真的,喜欢你的意思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你觉得自己不好的地方,也都是我喜欢的一部分。”
那些终日见不得光的念头,终于首次暴露在阳光下。
江杳睁大眼,嘴唇微微张开,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心跳快得像得了心脏病。
段逐弦柔声道:“回屋吧,别跟我一样冻感冒了。”
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雪味,但遥远的天际已有晨曦渗出云层。新年的第一场雪,早就停了,今天看起来会是温暖的一天。
跟在段逐弦身后进门,江杳终于憋出一句话:“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好过这个新年。”
段逐弦闻言,有些无奈地笑笑。
他只是稍稍透露了自己的心迹而已,都没有追着江杳要答复,算哪门子的“存心”?
他要真想让江杳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大可以把那段长达十多年的暗恋告诉江杳,让江杳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的不让人好过。
江杳平时挺机灵,但在感情方面,的确要迟钝些,他应该给予江杳充足的耐心,无论等到江杳绕过弯后是接受还是拒绝。
至少江杳听完他突然的表白,还愿意和他说这么多话,愿意和他一起进屋,这些都在他预期之外。
新年惊喜,到此已经足够。
都说爱是弥天盖地的,他总担心他喜欢的人会被他的浓雾束缚。
*
下午,陈一棋赶到会所的时候,正巧看到江杳打发走Amy她们,一个人遗世独立地坐在那,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瞎所有意图搭讪的眼睛。
陈一棋纳闷:“你平时不是最爱和她们玩吗?”
“影响不好。”江杳无意识地转了下戒指。
陈一棋往沙发上一坐,捞了杯冰饮灌下肚:“怎么神情恍惚的?说吧,有什么急事找我?”
他最近正在自己创业,手头紧又不好意思找家里要,就帮人牵线拉活赚外快,刚准备接个两万的单子,就被江杳一通电话叫来。
江杳道:“有人给我告白了。”
陈一棋猛地被饮料呛住,咳了好一阵,才痛心疾首道:“有人给你告白是什么稀奇事吗?把从小到大给你告过白的人全拉到这间会所,恐怕都装不下吧?就为这事儿,你让我痛失两万块!”
江杳闻言,二话不说拿起手机。
半分钟后,陈一棋手机收到信息——银行卡汇入四万元。
陈一棋眼前一亮,立刻摆出一副知心大哥竭诚服务的态度,问:“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给你告白,不怕和段逐弦结梁子吗?”
江杳嘴皮子一动,闷闷吐出三个字:“段逐弦。”
这下,换陈一棋神情恍惚了。
这两人的事他从来就没搞明白过。
陈一棋傻眼半晌,想起什么:“给你送玫瑰的人,不会就是段逐弦吧?”
江杳“嗯”了一声,更忧心了。
提起玫瑰花,他就不免想起那幅米歇尔的画作,拍卖会是两个月前举办的,早在那个时候,段逐弦就“死对头变质”了吗?
还有半个月前的婚礼,段逐弦当着宾客的面,讲出那段滴水不漏的“剖白”,虽说“爱慕已久”这种话是假,但或许正是夹杂了几分真情,才能产生那种蛊惑人心的效果。
综合分析一通,江杳捏了捏眉心。
看上去要当一辈子寡王的段逐弦,好像真的坠入爱河了……
陈一棋问:“那你喜欢他吗?”
像被某两个字戳了一下,江杳猛地坐直身体,想说什么,又抬手搓了搓脸,自暴自弃道:“我他妈要是知道还来找你分析?”
陈一棋笑:“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找我也没用啊……”
江杳道:“你感情经验丰富。”
陈一棋思忖道:“他给你告白的时候,你什么感受,反感?”
“也没反感。”江杳顿了顿,“但就是一想到跟他谈情说爱的场面,我就浑身别扭,我跟他昨天晚上才刚和好,连哥们都没还做熟呢。”
那你俩做死对头的时候还直接结婚了呢……
但这话陈一棋没说,他知道江杳这人虽然表面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比谁都通透,之所以陷入纠结,无非是过不了心里那道横了十年的坎。
陈一棋问:“他要你限期给他答复了?”
江杳:“没。”
陈一棋愣了愣:“那他还挺贴心。”
贴心个屁,就知道给他增添烦恼!
某人要是真摆出一贯强势的态度,逼他回应甚至答应,他肯定当场就拒绝了,何至于这样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晃悠?
陈一棋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俩这么胶着也不是个事,先冷静冷静吧,最好能分开个三两天。距离是最好的分析试剂,看不到他的时候,你要是三不五时地还能想起他,那恭喜你,你被他拿下了。”
江杳正要说话,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段某人”。
他是趁段逐弦午休出门的,这会儿接到电话,没来由心虚。
他抓起手机大步走到外面,寻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接通:“有事?”
“我听到音乐声了。”对面顿了顿,“你在会所吧。”
江杳:“……”
应该走远点儿再接的。
江杳摸着鼻尖道:“是陈一棋约的地方。”
身后跟出来透气的陈一棋满头问号。
电话里,段逐弦笑了笑,声线略沙哑:“你好好玩吧,不用管我,”
“谁管你……”江杳下意识反驳,尾音却低低地融进气音里。
之前段逐弦摆出联姻的条条框框,不让他来会所消遣,他只想和段逐弦对着干。
可段逐弦突然这么一大度,还病殃殃地冲他笑,他反而有种负罪感。
两厢沉默的间隙,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很快又强行忍住,怕被发现一样。
江杳眉头一皱。
白天还好好的,这会儿听着,怎么好像感冒加重了?
电话挂断后,江杳对一旁吞云吐雾的陈一棋道:“我得回家一趟。”
陈一棋毫不意外地摆摆手:“回吧。”
他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便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这个好兄弟,生来就是被段逐弦吃死的命,从十年前到现在,根本救不了一点。
*
江杳开着车,飞驰电掣回到家,段逐弦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折射出锐利的光,唇角绷出一道冷淡的直线,压根没有电话里那种虚弱感。
“烧退了吗就开始工作?”江杳大步走过去,抽走段逐弦手里的文件。
“退了。”段逐弦抬头,压在冰冷镜片下的目光却意外柔和。
江杳不放心,拿来体温计亲自给他量了一遍,36.7度。
但江杳还是没把文件还给段逐弦,抱在怀里严肃道:“明天假期结束,别着急去公司卖命,华延没你能转,在家好好休息。”
段逐弦“嗯”了一声。
江杳想了想,又道:“后天也别去,平时注意保暖,三餐按时吃,多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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