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纸条的瞬间,段逐弦愣了愣,随即垂头轻笑出声,用自己的仙女棒碰了碰江杳的仙女棒:“骗子是你。”
江杳:“?”
“凭什么是我?”
他不服。
段逐弦:“你自己回忆。”
江杳:“??”
一身正气小半辈子,突然被打成骗子,江杳琢磨了一路,还是想不通,就把段逐弦摁在门板上,乱亲一通泄愤。
到后来,两个人都有点招架不住。
擦枪走火前,段逐弦制住不安分的江杳:“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看日出。”
江杳一想也对,于是在段逐弦的哄劝下乖乖睡觉。
然而,连续三个凌晨四点,江杳都起床失败,每当段逐弦叫他的时候,他都抱着被子哼哼,以各种理由赖床。
段逐弦被江杳耍赖耍到没脾气,只好将日出行程一推再推。
这天下午,段逐弦要在苑市会见一个合作伙伴,工作狂就是这样,连蜜月旅行都放不下工作。
午饭过后,江杳便一个人沿着前两天的游玩路线散步消食。
然而,没有段逐弦的古道,好生无趣。
大概是天气欠佳的缘故,在突然而至的冷空气肆虐下,沿途的花蔫了,刚冒头的青草萎了,沿街的叫卖不动听了,就连温柔的日光也藏进了云层深处,整条街都雾蒙蒙、青溶溶的。
他突然理解了段逐弦说的那句,“故地重游,重要的不是景,而是同游的人”。
百无聊赖地回到房子里,段逐弦还没结束应酬。
他在书房里转了转,难得静下心来靠在窗边看了会儿书。
是一本悬疑小说,里面还有段逐弦小时候写上去的批注,弹幕一样,充分发挥毒舌和抠细节的功力,特别有意思。
他还以为段逐弦从不看这种闲书。
小说内容不多,很快就翻完了,江杳把书放回书架,突然看到一排书的后面夹着什么东西。
他费劲取出来,是个老旧的橙色本子,封腰上写着“日程本”三个字,是段逐弦的笔迹,日期标注在十年前,他们上高中那会儿。
他发誓他是下意识翻开的,并非有意。
反正这只是普通规划日常的本子,记录着每天从早到晚要做的事情,然后再针对完成情况做结语,又不是日记。
他饶有兴致地窥探段逐弦的日常生活,眼前浮现段逐弦小时候的模样,面部轮廓还不太分明,眉眼还夹杂青涩。
一个人的时候,少年按时睡觉吃饭喝水,然后再打理好自己的神态,高傲冷漠地出门。
日程本里还记载了学习情况。
每天雷打不动两套试卷,还全是超纲题合集。
段逐弦果然在背着他偷偷努力!!
难怪有的时候,他怎么都考不过段逐弦的分数。
他挑挑眉,又忍不住笑,五官随着日程内容和联想忙成一团。
直到看见某一页的“本周总结”时,他蓦地僵住。
还是和前面相似的总结方式,把一周的生活分门别类,条理清晰,但最后一行,却写着一句突兀的话——
【尝试一周不去喜欢他,失败。】
喜欢……他?
他是谁?
这个时间他们正在上高二,也就是说,段逐弦在高二的时候,有个特别喜欢的人。
江杳大脑空白了一瞬。
随即,段飞逸对他说过两次的话,再度浮现在他脑中——段逐弦有个忘不掉的白月光。
而段逐弦给他的回答是,在他之前,没有别人。
他信了。
但说好的初恋呢?
他并非不能接受白月光的存在,可段逐弦矢口否认的行为,就好像做贼心虚一样。
半分钟后,江杳敛着眉眼,在这间屋子四处打转。
他觉得自己挺冷静的,还能思考找什么东西揍死段逐弦这个骗子。
但很快,他想起那天在段宅,他说过,如果段逐弦骗他,他不搞命案,只民政局见。
他不是段逐弦那种藏头露尾、坑蒙拐骗的人。
他得说话算话。
于是最后,他无比冷静地拿出手机,点开了回程的机票。
与此同时,段逐弦结束会见,已经拎着江杳爱吃的草莓蛋糕,走到了屋门口。
第72章 “喜欢他。”
进门后,整座房子静悄悄的。
江杳独自在家的休闲时候,很难不弄出各种各样热闹的动静,要么打游戏,要么刷视频,要么听音乐。
就在半小时前,江杳还给他发过消息,说等他回来一起出去逛逛,因此他专门推掉合作方的晚饭邀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段逐弦把蛋糕放在客厅桌上,先是在一楼江杳常呆的地方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影,又去了二楼。
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看到江杳正倚在衣柜旁,背对着门低头操作手机,室内弥漫着怪异的静谧。
段逐弦收窄脚步,轻敲门框:“我回来了。”
江杳僵硬的脊背明显颤一下,像突然被惊动一样,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段逐弦顿了顿,问:“在做什么?”
江杳道:“买机票。”
嗓音堪比二月冷泉。
段逐弦一愣:“菱北那边有急事要处理?”
“嗯,人生大事。”江杳缓缓转过身,“我查过了,民政局初七上班,正好是明天,挺吉利的日子。”
对上江杳冷淡的视线,段逐弦这才发现床上都是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床边一只行李箱大敞着,已经装满一半。
意识到江杳要做什么,段逐弦一瞬间像是被人扼住心脏。
他皱起眉头,脸上的温柔神情悉数褪去,迈开腿正要走进卧室,却被江杳抢先一步堵住进门的路。
下一秒,他被江杳毫不留情地拍在了门外,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关门的刹那,他看到一个橙色本子从江杳怀里落到地上。
好长一段时间,门内外的两个人都没说话。
江杳背靠在门上,率先打破死寂:“除夕那晚我问你,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你否认了,可你日程本上却写着,你用一周的时间尝试不去喜欢一个人,最终失败。”
从始至终,他的语气都很平静,甚至比平时嚣张自信的说话方式还要四平八稳。
但倘若仔细去听,就能听出极力掩饰的轻颤,仿佛冰面上滋长的细小裂纹,轻轻一戳便会溃不成军。
像是害怕失去主导权,没等段逐弦开口,江杳便抢过话头,继续道:“段逐弦,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
段逐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轻不重两个字,带着一点沙哑,如同做足心里建设才从喉咙挤出来的一样。
原来像段逐弦这么冷静的人,被抓到撒谎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慌乱。
江杳冷笑一声,没问段逐弦为什么骗他,只问:“你对这个人,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他在意的从来只是这个,毕竟如果是个早就不喜欢的人,就像沈棠之于他那样,以段逐弦的性格,根本没必要三番两次否认对方的存在。
几秒钟后,江杳听到段逐弦的回答:“是。”
他偷偷吸了下鼻子:“好,我知道了。”
然后低头看向手机上的机票界面,却迟迟无法按下“提交订单”的按钮。
他以为凭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暴脾气,见到段逐弦的时候,肯定还是会忍不住揍段逐弦一顿。
但他没有。
他高估了自己的气性。
甚至就在刚才,听到段逐弦终于承认自己有白月光的一瞬间,他连购买回程机票的冲动都消散了。
不就是个十年前的旧爱吗?
段逐弦既然选择跟他结婚,还向他表白,同他一起做了那么多浪漫的事,就证明段逐弦和白月光终究有缘无分,放不下的只是执念。
况且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只要他做个合格的爱人,多爱段逐弦一些,那点未了的余情迟早也会变成过去式。
倘若真的要较量一番,怎么想都是他胜算更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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