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哲终于不耐烦地撑开眼睑,半睨着谢藤。
半垂的睫毛让他的眼睛颜色更深,冷如点墨。
他没有说话,但他很想拔掉谢藤那根装模作样的舌头,再掰断对方在自己肩膀上造次的手指。可连续的电击、持续的欢愉以及长久的承受着对方仿佛无休止的折磨后,让他疲惫得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
持续疯狂的后果就是连指尖都在发软,即便理智能维持清醒,可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却都在哀嚎,阻止他做出任何动作。
“不算深,”谢藤却乐此不疲地继续着自己的独角戏般,“过几天就会好。”
刚才挥开对方的手时,显然已经耗尽了闻哲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所有力气,对此刻的他而言,就连思考本身都变得极其困难。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不想呼吸,免得胸口每次起伏都会牵动已经变得敏感的皮肤和床单的摩擦,带来不自觉的颤栗……好困。
似乎。
思考恢复了些许。
有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还有很淡的消毒水味。
——是屠休的体贴。
——好困。
闻哲无法抗拒疲惫,重新阖上了眼。
“我要走了。”谢藤低声说。
“什……?”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闻哲怀疑了自己的耳朵。他急忙睁开眼看向对方,这才注意到对方已经穿戴整齐,的确像即将离开,而不像是在撒谎。他来不及问完,就被对方的嘴唇掳走了所有的声音。
谢藤无视了闻哲挥出的无力拳头以及其他挣扎,用力固定着对方试图避开的下颚与后颈。亲吻的方式与其说是迫不及待,不如说是对试图避开自己亲昵举动的对方所进行的报复,狠戾地掠夺的方式恨不得让对方失去呼吸。直到闻哲不再挣扎并开始回应,才愿意放过对方嘴唇。
“你……要去哪?”闻哲来不及调整呼吸。
“你舍不得我?”谢藤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对方微肿的嘴唇,接着是下颚尖,顺着脖颈滑下,在胸口短暂停留,留下无穷地痒意,再从后背来到肩膀,重新抚摸并亲吻了闻哲左肩上那块印记。
闻哲同样没有回答,但他知道这是自己之前撩拨对方的方式——对方已经藉由“寄生”窃取。
“既然你舍不得我,”谢藤道,“那就记得想我。”
说完他就拉开彼此的距离,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闻哲恍惚了片刻才撑起上身,却只看到谢藤已经走出卧室的背影。
他当即坐起,想要追上。没想到双脚刚触及地面,就差点跪倒在地。
发软的腿与腰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很快就已演变成醉鬼的蹒跚,更不可能追上快步向前的对方。
闻哲心下暗骂脏话。
太勉强了。
但他依旧必须勉强自己。
他半靠在墙壁上,哪怕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下,他依旧依靠墙壁来做支撑,命令自己不能停下。
可是,到达电梯门口还有一长段距离没有墙壁,那里空旷且干净,只能依靠意志力来支撑自己的双腿继续向前挪动。
眼看即将要追上,闻哲却迎来极限,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倒。
谢藤不知何时已经回身,如同提前预演般配合地接住了他,用双臂支撑着他的身躯,帮他重新稳住重心。
闻哲双手揪住对方的领口,道:“你……”
他的话再度被对方的吻阻止,接着却不等他伸手推拒,就被谢藤用力推了一把。
电梯此时抵达。
闻哲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谢藤毫不犹豫地迈入电梯。
“屠休!”
闻哲一个人留在了外面,一时无法爬起来,只能怒喝。
这是他此时唯一有效的抗议,也可能是阻止。
“你要去哪?”闻哲喝问。
敞开的电梯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朝中间汇聚。
“我要去——”
谢藤故作停顿。
“就不告诉你。”
“……”
电梯门只差一条缝隙就要阖上。
闻哲一拳垂向地面。
谢藤突然探出的手,阻止门阖上。
电梯门重新打开,谢藤大步踏出,重新回到闻哲面前。
“奇怪,”他半弯下腰,凑近对方,问,“你为什么不挽留我?”
“少给我装模作样。”闻哲耐心尽失,“如果有用的话,我肯定会挽留。”
“你真无情。”谢藤故作难过,“你之前都没有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刚才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这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你明明就不排斥我,为什么总要装出排斥的态度?”
他说着便俯下身,再度凑近对方。
他先亲吻了闻哲,然后抚摸了对方的腰与脖颈,这才将对方从地上扶起来,半拖半抱地送回卧室的床上,认真地检查对方跌倒时撞到地面的位置。
缺乏体力的闻哲只能任由对方折腾,除了身体本能的反馈,其他什么都没给。
谢藤终于检查完了,很快得出结论,趁机用嘴唇逐一亲吻过新出现的淤青,道:“膝盖磕青了一块,胯骨和手肘也是,指关节肿得最严重……”
“既然你就是罪魁祸首,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闻哲眼底写着近似于挑衅的不耐烦,“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现在需要的是睡眠。”谢藤沉默片刻,而后再度置若罔闻,“等你拥有足够的体力,就可以报复我了。”
他半拖半抱着闻哲,把后者重新带回床上,逼他躺好,却没有为对方盖上被子,因为那样只会妨碍他欣赏自己留在对方身上的“杰作”。哪怕多一分钟也好。
“我没兴趣报复谁。包括你。”闻哲被迫躺下,被对方巧妙地固定,让他完全动惮不得,只能在心底唾骂着自己无能的身体,同时依旧死盯着对方,道,“我只想要你留下……留在我身边,好吗?”
“看来你的确舍不得我,”谢藤凑近对方的嘴唇时,腕表恰巧发出“嘀嘀”的催促音,可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执着于在亲吻对方嘴唇的间隙里不断低喃,“既然你那么舍不得我,就应该时时刻刻都想着我,绝对不能忘记我……”
“屠休,”闻哲同样在接吻地间隙质问,“你到底要去哪?”
“你别生气。”谢藤终于愿意松开压制对方的力道并再度离开了床,却没有回答问题。
闻哲立刻察觉到对方依旧要离开,当即重新坐起,想要追上对方的脚步。奈何他的身体就像完全与大脑脱节,甚至走不到两步就再度向前跌去。
这次他的膝盖没能碰撞地面,就被谢藤重新接住了。
他的动作不像刚才那般蛮横,变得毫无攻击性,只是轻轻地拉住闻哲的手腕,把他带入自己怀中,再用另一只手圈住对方腰,毫不吝啬地在四目相接时赠予微笑,跟刚才粘滞言行相比,显得有些疏离,简直判若两人。
闻哲不禁一怔,谢藤如同获得了应允,这才凑近前者的嘴唇,与舌尖一起,沿着唇线的轮廓,缓慢却细致地碾过,同时再度将对方放回到那片舒适的柔软中。
“兰花就应该放在温室里,日夜不离的精心栽培,不是吗?”谢藤贴着对方的嘴唇留下一个不需要回答问题,随即细细抚摸了对方每一寸的皮肤。
他注意避开了对方身上的伤口,尤其会在酸痛的地方故意延长停留的时间,使用远胜于抚摸的力道来回揉按,悄然将对方推入彻底放松身体后所带来的舒适感中。
“有一片海。”
谢藤声音很轻,不注意听甚至会被忽略。
“天气很好。
“水面像蓝宝石一样不断闪耀。
“是你喜欢的晴空与海……”
——好困。
可恶。闻哲在心下咒骂:对方究竟什么时候学会了自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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