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很忙吗?”余渔问。
杜云诺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声音愉悦:“嘿嘿,其实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周末有没有时间参加我的订婚仪式!”
“订婚仪式?你要和靳文斌订婚了?!”余渔先是惊讶,然后便忍不住替杜云诺感到开心:“恭喜!我一定去!”
“好嘞~其实,我和文斌也是刚刚才商量好的……我一激动,就先给你打电话了。第一个哦~没打扰你休息吧?”
余渔笑着摇头:“没,你愿意第一个告诉我,我很荣幸!”
“那是,咱俩最铁了!对了,只是订婚,你就别包红包了!先攒着,等我俩领证那天,我一定要敲你个大的!”
余渔低落的情绪被杜云诺的喜悦感染,稍稍回温:“好,等你结婚那天,我送你个大的!”
……
苡橋
挂断电话,余渔的心情一时难言。
最好的朋友终于要和心爱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他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只是,杜云诺让他订婚宴不要送礼是知道他的难处,是仗义。
他却不能真的空着手去。
那是帮过他的朋友,对他好的人。
朋友的喜讯,自己的难处。
一屁股的债务让余渔每一分钱都要掰着花,婶子和小叔突然索要的四十万更是将他推到了悬崖边。
他该怎么办?
余渔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楼梯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休就快要结束了。
余渔开始反复点亮手机屏幕,又一次次关闭。
直到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才终于打开通讯录,滑到最下方的电话,打了过去。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了。
“喂?”
“书言哥。”余渔小声道。
第2章
一下班,余渔便抓起背包,飞奔向绿岛酒吧。
为了省钱,他连公交都舍不得坐,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前赶到绿岛。
余渔气喘吁吁地看了眼手机时钟:下午六点半,还没到酒吧的营业时间。
推开紧闭的大门,余渔走进熟悉的酒吧前厅——偌大的地下一层只开了一条暖黄色的灯带,舞池和卡座都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一群服务生正挤在吧台吃晚饭。
“小渔哥,衣服!”丁晓蕾看到余渔,赶紧放下盒饭,迎了过来。
接过女孩递来的牛皮纸袋,余渔道谢:“麻烦你了,去忙吧!”
丁晓蕾摆手:“冯哥说,换好了不用来吧台,让你等他。”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吃饭!”余渔抿唇,点了点头,走向更衣室。
脱下被汗水洇湿的T衫,再用湿毛巾擦干后背,余渔这才换上冯书言为他准备的黑色衬衣。
垂坠感极好的布料,得体的剪裁,将余渔修长匀称的身形完美勾勒。
衬衣的扣子被纤长的手指系到最上面那一颗,衣领挺立翻折,包裹着白皙的脖颈,再搭配上Omega颈间的黑色抑制环,是禁欲感十足的贵气。
咔!
更衣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呦,这不是我们金贵清高的白领余先生吗?舍得回我这乌七杂八的地方了啊?”推门进来的人三十出头,五官精致,长相艳丽,却穿了一身印满品牌Logo的七彩荧光色运动服,还戴着条半指粗的金链子。硬生生把一副好皮囊糟蹋的满是俗气和铜臭味。
“书言哥。”余渔窘迫地打招呼。
冯书言双手插兜,倚在门边,讥讽他:“你现在倒是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哥了?不过也是,我就是你半路认的假哥哥,把你往火坑里推的王八蛋。您肯给我打这个电话借钱,那都是抬举我了!”
“不是……对不起。”余渔被冯书言犀利的言辞说得抬不起头来。
他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在绿岛打工了。
从最低级的后厨洗碗工,到点单送酒的服务生,再到能够独自掌控一个吧台的调酒师,每一样,都是冯书言教他的。
只是前段时间,两人在一些事上意见相左……最后,他辞职,离开了绿岛。
“书言哥,对不起。”余渔再次道歉,咬了咬牙,继续道:“你之前说的那事,我可以……”
“什么事?包养协议?现在想通了?”冯书言打断了他的话。
余渔抓着还未塞进裤腰的衬衣角,艰难点头——他向冯书言借四十万应急,但应完急后呢?也不过是在自己本就债台高筑的背上多加一道负重罢了。
或许,冯书言说的才是对的:只要不被永久标记,包养这种事对Omega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损失,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在这样笑贫不笑娼的时代里,他的坚持,不过是可笑的自找麻烦——看看现在,当被逼到绝境后,他最终不还是得低下头,说一句“我可以,我愿意”?
不说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去死吗?
冯书言嗤笑着,走到余渔身前:“可惜,过了那村儿,就没那店儿了。你现在想卖屁股,也没人要了啊!而且四十万……你的屁股是金子做的吗?”
余渔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他将头垂得更低了。
啪!
一张银行卡被甩到胸前。
余渔抬手抓住了那张还带着冯书言体温的卡,愣愣地看向眼前的Omega。
“卡里是四十万,密码六个零。五年还清,利息按银行的算。”冯书言收起了那副挖苦嘲讽的嘴脸,认真地给余渔整理衬衣。
“哥……谢谢。”余渔哽咽。
帮余渔将捏皱的衬衣下摆塞进裤腰,冯书言叹息,又恶声恶气地教训余渔:“我知道你现在嘴上说‘我可以’,其实心理还是不愿意被包养。
可你仔细想想,之前那事,你要是当时就答应了,哪还用跑来求我?四十万?不过是有钱人的一顿饭!你跟那人几个月,还能拿不到四十万?不过是几个月的虚与委蛇,等他腻了,你脱身,债也还完了……你倒好,放着钱不赚,非要选最苦的那条路,把自己难为死……”
余渔只低着头,不说话。
“哼,我跟你说!这次又欠我这么大一笔钱,你得老老实实给我打白工!听见没?我可是冯扒皮,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肯定要让你退层皮才行!”冯书言知道余渔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气的用手指狠戳他额头。
“谢谢哥。”
“谢屁!你的家伙事儿还在柜子里,自己拿了洗干净,七点半去楼上会所的208包厢。一帮富二代开Party,你负责花式调酒的表演。演出费一千,不给了,算你还我债。有小费的话,就自己收着吧,我当没看见。”冯书言气呼呼地丢给余渔一串钥匙。
“谢谢哥。”余渔紧攥着钥匙,除了感谢,再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一千块——花式调酒的表演一场下来最多不过五、六百,冯书言是在帮他。
“行了,干活去吧。”冯书言挥挥手,转身离开更衣室,又在门口停下,回头叮嘱:“对了,你手上的功夫没生吧?表演别给我搞砸了啊!我刚和人家开始合作,你可得给我挣面儿!”
余渔摇头,套上白色的西装马甲,熟练地打好领结:“书言哥,你放心。”
在通过杜云诺的关系入职前,调酒才是他赖以为生的本事。
晚上七点半,余渔和一位DJ,五个服务生一起走进楼上会所的208号房间。
鎏金的双开门后是一间两百多平的豪华包厢,小型的吧台、舞池、KTV、休息区应有尽有,就是间缩小版的私人酒吧。
在休息区的中心,空着一张高高的圆形玻璃桌,旁边摆放着两箱高脚杯。
余渔确认那就是他今晚开场时要进行表演的地方。
挽起袖子,余渔开始搭建酒杯塔。
八点半,冯书言口中的“富二代”们陆续到场。
DJ放起暖场音乐,服务生们一杯杯取走余渔制作的酒水饮料,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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