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他凶起来的模样辣的要命?”
“懂了。”黄毛把方向盘打直,对着副驾驶的黑框眼镜男抬了抬下巴,“早他妈看徐榕不顺眼了,看他憋气的样子真舒坦。”
后排的男人点了点头,“去看看小辣椒。”
***
酒吧里已经没有了人,孟听潮处理了一下伤口,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手机里的催款消息像是定时炸弹,徐榕的话虽然难听,但也真实。
他在外面维护了自己仅剩的尊严,但是反复被提及的“钱”字触及了问题的内里。
他环视不大的酒吧,目光停留挂在电箱前的画上。
被拉下神坛的画,根本变不了现。
门被推开了。
冷飕飕的风钻进身体,孟听潮淡淡地看了施律一眼, “走吧,打烊了。”
“我帮你收拾一下。”施律大步靠近,“早点休息。”
孟听潮冷声拒绝道:“不用。”
酒吧的门又被推开了。
面积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涌进来的五个人来势汹汹地走到孟听潮对面的卡座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个黄毛青年大声嚷嚷道:“老板,点单。”
孟听潮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拿着菜单走了过去。
黄毛的眼前瞬间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孟听潮一会儿,这才扭过头对着正中间的男人说了一些什么,嘴上噙着邪恶的笑容。
正中间的男人身材健壮,面容硬朗,从孟听潮走过来,幽暗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孟听潮,他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孟听潮将菜单递了过去,“喝点什么?”
“你们这里最贵的是什么?”黄毛压根不去接菜单,倨傲地说道:“今天我们王总高兴,喝最贵的。”
孟听潮愣了一下,“我去拿。”
“等等,”黄毛调戏道:“先介绍介绍?”
“拿过来再介绍。”孟听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走到吧台,站在凳子上去取最上层的酒。
施律看到躲在阴暗里的男人,他拉着孟听潮的衣袖,小声说道:“别做他的生意。”
孟听潮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自己能应付。”
施律还是拉住了孟听潮。
“你认识他?”
“认识。”施律皱了皱眉,“他叫王屿,是个地痞流氓混混。”
来孟听潮酒吧玩的人素质还是挺高的,大家都是图个氛围,一般的找刺激的人也都会去对面的酒吧。孟听潮的酒吧基本上没有闹过事,不过,三年下来,好的坏的大大小小都有发生过,孟听潮摇了摇头,“没事。”
施律看着他的态度,继续说道:“他哥叫王岛,经营了一家医疗器械的公司,公司总部就在这附近。”
孟听潮点了点头。
施律嫌弃地皱了皱眉,“他哥还算个人,公司经营的很不错,就是把他这个烂泥的弟弟当个宝。这个王屿,表面人五人六的,私底下吃喝嫖赌都来的、男的女的荤素不忌,欠钱赖账更是数不胜数。回回都是他哥给他擦屁股。”
“哦。”孟听潮把最上层的酒拿了下来,放在桌面上。
“有段时间没见他出来活动,”施律接着说:“听说他赌太大,输急了,把他哥给他的股份全质押了,他哥回去买股份的时候,对方狮子大开口,翻了十倍。他哥低三下气地跑去银行贷款,结果资金盘太大,银行没有借,气得他哥皮带都抽断两根。”
孟听潮听懂了施律的担心,不过,他更关注的是另外一个问题,“银行贷款要怎么提额?”
“好像是找了个事务所出审计报告,”施律想了想,“应该是塞了点钱,事务所的胆子应该没有那么肥。公司没什么问题,管理人员赌得公司倾家荡产的多的是。”
“我不是问这个,”孟听潮打断柴观雨,“我想问个人银行贷款怎么提额?”
“房子啊,车子啊,”施律说,“增加抵押物就可以,具体你可以去银行问问。”
孟听潮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一样都不是他有的东西,或许曾经拥有,都被他的愚蠢拱手相让了。
“老板?”黄毛大声呼喊打破了两人的交流。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施律拉住孟听潮,“打发他们走就行了。”
孟听潮还是走了过去,“我没办法。”
“开酒啊。”黄毛戏谑地看着孟听潮。
孟听潮将优质的酒盒放在桌面上,却没有撕开它包装的准备,只是淡淡地说道:“先买单。”
“路易十三?东西都没看到。”黄毛不屑地笑了笑,“真的假的?拿假酒糊弄我们,可做不得数的。”
孟听潮神色认真,“真的。”
王屿抱着胸往沙发后面一靠,对着黑框眼镜说道:“我就当你是真的,给他转个十万。”
“十万太多了。”
“没事。”王屿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听潮,“不过,你喝多少,我买多少。”
闻言,孟听潮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王屿,想知道对方的话有多少真实性。
很快,他想明白了。
因为黑框眼镜拖拖拉拉不肯付款。孟听潮弯腰拿起酒盒,准备离开。
“给他转账!”王屿给了黑框眼镜一个眼刀,黑框眼镜不情不愿地转了钱。
手机里传来转账成功的消息,孟听潮说不清他究竟是在高兴,还是在害怕。
王屿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或者要不要和我出去散散步?这个酒留到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喝。”
谁都明白散步是个什么意思。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黄毛吹了个口哨,迫不及待地想看美人窘迫的样子。
王屿抱着胸看着孟听潮,他想看看这个美人还有没有在外面砸车、奚落徐榕的血性。
施律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别理他。”
“施律师?”王屿笑了笑,“你也在这里啊?这次你也看到了,我是先买单后消费,你可不能去起诉我了,不然我们公司的法务也不是吃白饭的。”
“这位老板,我买了酒请你喝。”王屿伸手去摸孟听潮的手,“你是不想喝还是不想在这里喝?想和我出去喝?”
撕开了精美的酒盒包装,孟听潮看着王屿,打开瓶盖,单手拿起酒瓶、仰着脖子、对着瓶口,将烈酒一口一口地喝了进去。
姜黄色的液体从嘴角留出几滴,落在孟听潮的红润的嘴角,流进白色的毛衣,引来王屿更加肆无忌惮的扫视。
半瓶酒下了肚,王屿伸手拂着孟听潮的背,假仁假义地说道:“好了。”
孟听潮摔开了他的手,身体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嘭”的一声摔在墙壁上。
王屿走了过来,热切地看着孟听潮嫣红的嘴唇,那眼神像是一条恶劣的毒蛇,“今天你让徐榕吃了个亏,我高兴,让让你,今天就这样。”
孟听潮贴在墙上,脑子还有一定的思维能力,“我喝不完,剩余的我把钱退给你。”
“不用。”王屿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明天我还来,大美人,不要喝坏了身子,就散不了步了。”
黑色镜框看着王屿已经离开,贪婪地打开了手机的收款码,把剩余的钱都拿了回来。
孟听潮脑子里晕晕沉沉的,可还是看到他的姓名——宋钱。
施律快速地靠近,想要揽住晕晕乎乎的孟听潮。发现对方晃了晃脑袋,挥开了他的手,脚步蹒跚地走进了洗手间。
“孟听潮!”这是施律第一次直呼孟听潮的名字。
他感觉孟听潮似乎太分裂,砸车时候的果敢与坚决,让他心生敬佩,可刚刚居然莽撞蛮干、不计后果?
真的都是孟听潮吗?
回答施律是孟听潮撕心裂肺的声音。
“你不怕酒精中毒?”施律重重地拍了拍门,“你他妈要钱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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