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甘心,他怎么甘心得了?他本来甘心的,可是许嘉音偏偏要找上他,将他心里枯萎殆尽的火花一朵朵引燃,让他变成不愿放手的疯子。
周赦走得越来越慢,宿舍楼就在前方,他越来越迈不开脚。
天气真真开始冷了,他却感受不到,许嘉音住的是Omega专供宿舍,这个点尽是约会回来的情侣,依依不舍地躲在树荫里,说着卿卿我我的情话。
周赦停在一棵树的阴影里,盯着宿舍楼敞开的大门。
记忆中的岁月里,他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做过,站在许嘉音看不见的地方,看着许嘉音出现,看着许嘉音消失。
“哟,可爱多?”思绪正乱,有人打断他。
周赦顺着声音方向转头,看见许久不见的江言。江言呵呵一笑,走上前来,目光瞄着他手里的东西,“臭小子,来找音音干什么?”
周赦一动不动,继续望着门口,不打算回话。
江言啧了一声,“来送礼啊,还买这么贵的东西,你小子傻不傻,他不喜欢这些。”
周赦看向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江言吊儿郎当地嗤笑,“他屁大点的时候就跟哥一起混,你说哥怎么会知道?”
周赦不置可否。
江言叹了声气,从裤兜里摸出香烟,朝他递过来一支,“要么?”
周赦摇头,“我不抽。”
江言便收回去,叼在嘴边给自己点上,这里风大,他那打火机啪啪响了好半天,才终于见着火星。
点上烟,他一反常态地说起废话:“你啊,听哥一句劝,许嘉音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当初他来找你,就是因为夏町惹他生气,他想把你抢走气死夏町,现在他得手了,自然不理你了,你也是,傻不傻,我看那夏町对挺真心的,趁早回头,回头是岸。”
周赦还是无动于衷。他傻吗,是挺傻的,他能由着满足许嘉音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他太傻了,他明知道这一切,还是顺着许嘉音的心意往下沦陷。
他无动于衷地开口:“夏町是我哥。”
江言一愣,半口烟含在嘴里忘记吐,“你说啥?”
周赦冷冷望向他,“夏町是我哥,就像你是学长的哥,但他和你不一样,他没喜欢上我。”
江言张着嘴愣住,好半晌反应过来,老脸竟然一红,“瞎说什么呢!我是他哥!怎么会喜欢他!”
周赦没好气道:“那你深更半夜到这里来溜达什么?”
江言嘴硬:“现在几点钟,怎么就深更半夜了!你光说我,你不也深更半夜在这儿溜达?”
周赦面无表情,“那是因为我喜欢他。”
江言一个噎住,手指着他身后。
周赦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屑扫他一眼,顺着他手指方向转身,然后整个傻住。
许嘉音在他身后不远,手里捧着灿烂的向日葵。不知道上车后又和乔屿森去做了什么,竟然在他之后回到学校。
乔屿森也在,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将手里的东西交还给许嘉音,“那学长,我就先走了,明天球场见。”
许嘉音甜甜挥手,“路上小心。”
周赦望着他们告别,心脏在风里冷却。他沉下头,整张脸沉入黑暗。
送走乔屿森,许嘉音向他们走过来,“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江言挠头,偏开脸不说话,表示不关他的事。
周赦抬起头来,他是为了送礼物而来,却在看见许嘉音耳朵上的亮光后,失去了开口说话的欲望。
他静静摇头,“没什么,我走了。”
风从大路上来,把他吹得转身,吹进大路里去。
望着那迅速远去的背影,许嘉音冷冷一哼,将向日葵塞去江言怀里,“替我扔了,谢谢!”
第32章 生气
江言忙不迭接住鲜花,不过轻轻一束花的重量,差点将他推得倒退好几步。
他知道那不是因为花,是许嘉音向他撒的脾气。虽然许嘉音从小就对他不算客气,但这么发脾气,印象中很是少见。
江言抱着花追上去,“又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脾气,那小白脸在外面欺负你了?”
许嘉音气呼呼回头,“你怎么看出来是他欺负我?”
江言吞吞口水,“那是可爱多……”
许嘉音瞪他一眼,加紧脚步走进了宿舍楼。
江言只好跟进去,这栋宿舍楼禁止alpha出入,对beta确实不怎么管,他总来给许嘉音送东西,值班的宿管记得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放他们进去。
许嘉音走得很快,转眼爬上楼梯,一口气走到三楼,趴到一扇窗户口张望。
这里能看到外面的道路,路上看不到任何行人,画在路中央的白色实线被路灯染上浅黄。没看到人,许嘉音愣在窗口,任由风吹。
江言小心翼翼地踮起脚,越过他往下看去,“早走了,他腿那么长,走很快的。”
许嘉音低下脑袋,趴在窗台的手捏成了拳头。
江言扯了扯怀里的花,自顾自地呢喃:“生什么气呢,有什么好生气的到底,你先冷落人家的,还当着面收其他男生送的花,周赦脾气够好了,换我不给你腿打断……”
许嘉音朝他转头,板着脸正色道:“他个骗子!”
江言扯扯嘴角,“他怎么骗你了?”
窗户外恰有一盏灯,灯光穿过四四方方的窗口,许嘉音背靠着暖黄色的光幕,脸颊微微侧转过去,因为生气鼓起的幅度异常可爱。
顾自生了会儿闷气,他转回头,“我问你,当初是谁告诉你,夏町喜欢周赦的?”
江言愣了一愣,“论坛里都这么说……”他猛地反应过来,“那是个误会,刚他跟我说了,夏町是他哥。”
这却是超乎许嘉音意料的事情,骗子居然这么轻易把真相告诉江言,告诉江言不就等于告诉他?
他继续鼓着脸,“他干嘛不跟我说?”
江言摊手,朝他摇头。因为这个摊手的动作,手里的向日葵再次引起许嘉音注意,他冷了眼色,转过头不想再看。
风把他的怒气吹散,他逐渐平静下来,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路,心里涌起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是啊,他为什么要生气?不过是说了一句他走了,不过是没把礼物送给他。
许嘉音安静下来,江言也跟着安静下来,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下去,久久不见亮起。
终于,他转回身,声音平静了许多。他轻轻喊:“哥。”
江言又是一愣,心口没来由起伏一下。
许嘉音乖乖喊他哥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回:“怎么着?”
许嘉音朝他走回来两步,眼神始终垂在地面,“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啊?”
江言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老爷们,总爱嘴硬摆架子,也习惯了被许嘉音咋咋呼呼的对待,他们之间最舒适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他被许嘉音搞得不自在,向日葵拖到身侧,腾出一只手挠头,“生什么气,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许嘉音抬起脸,“那你不管我好多天?”
江言偏开脸去,不敢对视那双熠熠动人的眼睛,“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你都有可爱多了,我给自己放放假不行?”
许嘉音闭了嘴不说话。江言,他何其了解,有些事不必多言,有些事无法多言,他给不了江言想要的,江言也不会找他要想要的,他们就是兄弟,他们无法失去彼此,这点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列表安安静静,他将手机关掉,叹气说:“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宿舍关门了。”
江言举起那把花,“这你真不要了?”
许嘉音摇头,“不要。”
江言点点头,提着花束走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不早了,许嘉音回到寝室,疲惫无力地摔进小床,把头埋进毛茸茸大熊的肚子。他开始回忆与周赦发生的一切,回忆起周赦的怀抱,周赦抱他很少很少,细算下来只有那么一次,他并不讨厌周赦的怀抱,干净温暖,单纯地让他依偎,不会趁机对他动手动脚,想往下发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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