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轩在事务所附近的一间公寓式酒店住下,心中反复再三后,还是给陶浚邦发了一条信息:我过两天要回析津办点事,你还住在家里吗?
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梁成轩记得陶浚邦刚出狱的时候,作息十分规律,这个时间已经休息。所以他发这条信息,没有打算马上收到回复。
令梁成轩意外的,是陶浚邦很快就回复了。他说:上个月搬到小槐树胡同的一个大杂院里,你家的钥匙,我留在你的屋里。东西都没动。
收到如此生分的回复,梁成轩料想他依旧为之前的事介怀。不过,梁成轩试想,但凡与叶懿川有关的事情,陶浚邦都是耿耿于怀的。这或许和多年的牢狱生活有关,监狱里的生活枯燥、无味、一成不变,人若是不想变得麻木,恐怕只能反复咀嚼过往的爱恨情仇。
梁成轩说:等我回到析津的时候,咱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吃顿饭吧。
这次陶浚邦依旧回复得很快:好。
虽然叶懿川总说他们的事与陶浚邦无关,让梁成轩不要顾虑陶浚邦的想法。可这一点,梁成轩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做到。
不只是因为陶浚邦曾杀害叶懿川的父亲并企图把罪名转嫁到梁成轩的身上,也不只是因为陶浚邦基于对他的不屑和仇恨蒙受多年的牢狱之灾,还因为梁成轩始终感觉陶浚邦身上的不确定性。
他无法预估这种不确定性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他不能确定陶浚邦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一枚定时炸弹,如果真是一枚定时炸弹,他更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会爆炸,所以,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和陶浚邦见一面或许做不了什么事,但梁成轩希望可以观察到他的状态,求一个心安。
虽然牟云笙早已预订和梁成轩见面,不过他们彼此都是大忙人,反而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梁成轩回到事务所的第一天,牟云笙就因为出差在外,他特意问了牟云笙的助理,对方告诉他,牟云笙会在当天晚些时候回到析津,但是否会回事务所,她不能确定。
“好。我今天加班,如果他回来,你告诉佳怡,或者直接告诉我。”梁成轩道。
Sandra点了点头,看梁成轩的眼神略带疑惑。
梁成轩问:“怎么了?”
她关心道:“最近休息不好?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差。”
“还行,只是昨晚刚回来,有点儿累。”梁成轩听她的中文与从前相比进步许多,半开玩笑地问,“交了新男友吗?”
她惊奇地眨眼,问:“你怎么知道?”
“换的香水有恋爱的味道。”梁成轩说着,瞥了一眼她桌上的一个汽车模型,那似乎是一个文具盒,“和小男生交往,感觉怎么样?”
Sandra为他的侦查能力露出惊恐又鄙夷的眼神,撇撇嘴,道:“蛮不错,方便调教。”
梁成轩赞同地点头,微笑道:“祝你开心。”
她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扫扫手,打发他离开。
留在事务所加班,并非完全为了等牟云笙。梁成轩离开析津的这段时间,析津这里堆积了一些事情没有完成,尽管不是万分着急的事项,不过既然他回来了,自然趁着机会完成,免得越积越多。
夜晚七点多,助理问他晚餐需要吃什么,他才发现她居然默默陪着自己加班,感到十分罪过。
“你先回去吧,没你什么事。”梁成轩道。
李佳怡站在办公室的门外,听罢犹豫,问:“晚餐要吃什么吗?我可以先帮你点。”
梁成轩正巧不知道该吃些什么,便让她随便点一份送过来即可。
“点好了就下班吧。”他补充道。
李佳怡点头,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有什么事就联系。”
她的话刚刚说完,外面就传来脚步声。她回头去看,在走廊问候道:“牟律师,您回来了。”
远远地,梁成轩听见牟云笙在走廊应了一声,脚步声就消失了。
梁成轩给了李佳怡一个眼神,等她离开以后,独自坐在办公室前。究竟应该即刻去找牟云笙,还是等牟云笙过来,梁成轩为此迟疑着。
就在他起身要去牟云笙的办公室时,牟云笙出现在他的门前。
牟云笙看样子是刚才去休息室里换了衣服,白衬衫外穿着灰色的V领针织衫,是休闲的做派。但梁成轩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与休闲相等的轻松神情。
牟云笙没有马上走近,梁成轩站在办公桌后与他对视了片刻,问:“那张照片,是你自己找到的,还是石嘉龄给你的?”
听罢,牟云笙的眉尾微乎其微地挑了一下。他走到梁成轩的办公桌前,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张微卷的照片,放在桌面上,说:“我以为发信息的时候,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如果这张照片是女方提供的证据,牟云笙在拿到以后就会把消息告诉他,而不是等到交换证据以后。梁成轩自然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但要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
照片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冲洗出来不久。梁成轩低头看了数秒,问:“这是高植桐给你的?”
“对。”牟云笙干脆地回答。
预料中的答案终于被证实,梁成轩吐出一口气。
“据我所知,高律师和我都是最近才接受这个案子。所以她如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笼络石女士那边的人,大概确实是我低估了她的业务能力。不过,”牟云笙歪着头端量他,少倾,继续道,“她向我出示这张照片的时候,让我不禁怀疑她这样做的目的。”
梁成轩将十指撑在桌面上,当他的手离开时,桌面上留下十点湿润的印记。
“当时叶懿川在场吗?”梁成轩问。
牟云笙摇头,说:“他们都是大忙人,只有我和高律师见面。”
看来,叶懿川还是有所避讳。梁成轩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为此庆幸,他自嘲地笑了一笑。
牟云笙说:“我不知道除此以外,她还有多少你和叶先生交往的证据。但是,照理来说,她提供这样的证据对叶先生而言没有好处。以你的看法,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叶先生是否知道她掌握了这项证据,而她这么做,又是否经过了叶先生的同意呢?”
他一连问了一串问题,慢条斯理的态度如同法庭上证据在握的检察官。梁成轩知道他素来是这种个性,不过恰好此时没有心情承受,于是尖刻地回答:“这里不是法庭,你也没有录音。大家什么货色彼此都心知肚明,就不用这么明知故问了吧?”
听罢,牟云笙脸上的云淡风轻消失了,他脸上的冰冷像是析津迟迟不会下雪的天。他正色问:“叶懿川知道你是我们事务所的合伙人,而且明年就有可能升高级合伙人吗?”
“他知道我是合伙人,但高级合伙人的事,我没有告诉他。至于他有没有别的途径知道,我不清楚。”梁成轩不耐烦地回答。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这会儿,牟云笙的提问放缓了一些。
听出他的犹疑和关心,梁成轩吁了口气,抬头问:“我和你说过吗?我其实是花马州人。”
他的眼中掠过诧异,问:“你们是旧识?”
“算是吧。”梁成轩放弃地耸肩,“我们高中时就认识了,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我不得不离开,还改名换姓。前些年我们才重新见面,还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我没有表明身份,他是最近才知道我是当年的那个人。”
牟云笙沉吟片刻,问:“那他还是当年的他吗?”
梁成轩闻之讶然,心跳突然加速,竟答不上来。他避开与牟云笙的对视,过了一会儿,等心情变得稍微平静,说:“这对叶懿川来说,的确是不利的证据。我作为照片中的人,承认这张照片的真实性。但你是否要使用这项证据,我不提出意见。”
这样的答案似乎不能满足牟云笙的好奇心,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梁成轩,问:“听说他和他的妻子是各玩各的,这么下去,倒是可以相安无事。但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选择离婚呢?”
又是明知故问。梁成轩忍不住翻白眼,回答道:“我承认我应该是原因之一,但我不承认我是全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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