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晓和陈巡先到,他们离得近,提前一小时就到了,陈巡非要点些早餐尝尝。
“给那孩子也点个粥吧,这么早估计还没吃早饭呢。”陈巡说着就站起来,白宁晓本想阻止,但终究没开口,虽然不同意盛长流和陈垠谈恋爱,但也没到要饿死人家孩子的地步。
七点半,两人的包厢门被敲响,白宁晓立马把表情调到严肃状态:“进来。”
盛长流穿了一身黑色长款呢子大衣,整个人挺拔利落地走了进来:“叔叔阿姨好。”
白宁晓眯着眼睛看他,不冷不热道:“坐吧。”
“小盛尝尝这家的小米粥,味道挺不错的。”陈巡和善道。
白宁晓从鼻子中呼出一声不赞同的气,坐下的盛长流见状摇摇头:“谢谢叔叔,我现在还不饿。”
“吃吧,说的是八点聊,你来早了的,吃。”白宁晓无奈道,这整得自己跟个恶人一样不让人家吃饭。
盛长流听话地点点头,拿起勺子喝粥,陈巡立马给他推上小笼包和脆姜:“搭着这俩吃,他们家招牌。”
“他们家聘你推销套餐来了是吧?”白宁晓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知道今天正事是什么吗?”
陈巡悻悻坐回位置:“吃嘛,总得让人吃高兴了。”
白宁晓抿嘴,决定不和这厨子对话。
盛长流十分钟就吃好了早餐,他按铃让服务员进来收拾后便端坐好,认真、礼貌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位长辈,郑重地道歉:“叔叔阿姨,和陈垠谈恋爱这件事我很抱歉。”
“那就跟他分手。”白宁晓不客气道:“垠垠一直喜欢女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他谈上的,但分总归不难;再说你们家肯定要你传宗接代的吧?这段关系怎么都长久不了。”
盛长流沉默片刻才道:“陈垠确实会喜欢女孩,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正和一个女生在暧昧。”
白宁晓挑眉:“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就说怎样才能分?你们是不是因为上次垠垠打了你堂哥才又有联系的?”
盛长流摇头:“我和陈垠高三在一起过一段时间,高三毕业之后陈垠把我甩了,但我一直喜欢他,所以很快把国外的课程修完回国,想重新追他的,但回国之后发生了些事,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才重新在一起。”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白宁晓努力收住自己错愕的表情,陈巡则直给多了:“垠垠把你甩了?”
盛长流点头:“是的。”
“当时他甩你什么原因?”白宁晓冷着脸问。
“他说他可以跟家里出柜,我不行的话就别再惹他。”盛长流可以熟练地背出那天陈垠在他车前说的话。
白宁晓和陈巡终于一致地差点气到上头,好家伙,自己儿子可真够勇敢的,但也真不把他爹妈的承受能力当回事儿,倒是知道人家不敢跟家里出柜。
“嗯,所以你现在能跟家里讲了?”白宁晓质疑。
盛长流摇头:“还要再等五年,我和陈垠说过了。”
白宁晓:“陈垠信你?”
“他应该没信。”盛长流语气深沉了些:“但他...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盛长流觉得有哪里不对,前阵子陈垠明明那么颓废、那么绝望,可是两人在一起后却突然像变了个人,像以前那样可爱、充满生命力、又真挚勇敢。
“这是他的风格。”白宁晓点点头,她心中轻松了一大截:“那他还得甩你一次。”
盛长流看着白宁晓,目光猜疑。
“我们家垠垠就是这样的,小盛,我给你讲几个他小时候的事儿。”白宁晓喝了口水,盛长流点头:“阿姨您说。”
白宁晓说的第一个事是海鲜。
陈垠五年级的时候白宁晓许诺他期末考考到班级前三十名,就带他去吃那家他想吃了很久生鲜,期末陈垠做到了,但他感冒了。
那时候吃生鲜肯定会加重感冒,说不定还会引起不少并发症。
白宁晓说这个奖励可以等陈垠病好的时候再带他去,不会作废。
但陈垠就想那时候去,他心心念念了这顿生鲜一个学期,已经特别迫不及待了。
白宁晓没办法,只好带着陈垠去了,到了店里的陈垠压根就没了感冒的模样,把三文鱼、八爪鱼、生蚝吃了个遍,撑到要白宁晓牵着才能走出生鲜店,一度让白宁晓以为他病好了。
但当天回去陈垠就发了高烧,还又吐又拉,和白宁晓猜测的没错,这趟生鲜之旅足足让陈垠病了一个寒假。
后来病好了,白宁晓问瘦了一圈、惨白着个脸的陈垠:“后不后悔去吃那顿生鲜了?”
陈垠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不后悔,吃的时候可爽了!”
“那下次再去吃?”白宁晓逗他。
“好啊,等我身体再好一点,再爽一次。”陈垠认真道。
“然后再生病?”
陈垠点头:“生病嘛,不吃海鲜也会生,没关系的。”
陈垠预料到自己吃完病情就要加重,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达成了期待了一学期的事、在乎的是做这件事时的快乐。
后来白宁晓发现,陈垠在大部分事情上都是这幅样子,他不计后果、不管对错,只求自己当下的快乐和满足,尽管有些后果会让他很痛苦、难过很久很久。
他跟盛长流谈恋爱是快乐的,因为他喜欢盛长流,但他更知道这件事无法长久,所以他第一次潇洒地放弃了,甘愿承受煎熬;可第二次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喜欢,再次陷入那份能带给他快乐的感情中,并未计较未来会再次承受的痛苦。
“我倒是没想到,他谈恋爱也是这样。”白宁晓道:“不过这至少能证明一点,垠垠确实挺喜欢你的,他把你甩了这一年过得不大好,我们看在眼里着急,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但他也不说,憋得挺深。”白宁晓眼中漾了些笑意,她打一棍子给一颗枣,满意地欣赏盛长流逐渐沉重起来的脸色。
“所以他肯定还会再甩你,你要一直这样跟垠垠纠缠下去?”白宁晓问。
盛长流看向白宁晓,他轻轻笑了一下:“那就等他下次甩我的时候,我再想办法。”
“你倒是执着。”白宁晓见这招没怎么影响盛长流,有些不高兴,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第二个故事。
第二个故事讲的是陈垠初中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孤儿,陈垠因为同情把人家带回家里,搞得陈家鸡飞狗跳了一阵子还被警察造访,事情当时在街道里都闹得很大。
“垠垠是个好孩子,也很有同情心,但他很多时候所作所为不过脑子,就像跟你在一起那样,你确定他一而再再而三心软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喜欢你?而不是同情?”
白宁晓的观察力和反应力比老公儿子都要好很多,而且她昨晚知道和陈垠在谈恋爱的是盛长流之后又查了不少新闻,结合她看到的盛长流的情况,做出了一些合理猜测。
“垠垠喜欢你、跟你谈恋爱,会不会和你、不太美满的家庭有一些关系?其实他只是想要给你关怀而已。”白宁晓这话说得不轻,陈巡拉了拉她的袖子:“宁晓,你这说的什么话。”
白宁晓口干,她又喝了一口水:“小盛,你别怪阿姨说话难听,你和垠垠交往关系到垠垠这一生,所以我没办法。”
盛长流点头:“阿姨,我理解的。”说着盛长流拿起水壶给白宁晓添水,将水壶放下之后他终于回应起白宁晓那段不无敌意的质问。
“我不否认陈垠会因为同情我的身世而对我好。”盛长流平静地看着对面二人:“但他说他爱我,无论他对我的感情里掺杂着多少别的东西,只要他不再次放弃我,我就不可能主动放弃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爱我的人,叔叔阿姨,也请你们理解。”
第67章 二十个愿望
盛长流话音落下后,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白宁晓的咄咄逼人忽然间没了用武之地,这时候再说重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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