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宋玉风艰难的挪过来,一把拽过任南野绷紧的拳头,“再打要把他打死了。”
任南野转过头,眼珠红得像滴血。
宋玉风心下一惊,任南野脸色惨白,眼底却红得吓人。
他从没见过这么嗜血的眼神,像隐藏在荒山野岭里的豺狼恶虎,恍惚中,宋玉风生出了一种即将被血口吞噬的错觉。
“任南野,”宋玉风不敢乱动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他眨眼,像才从噩梦中清醒。
“吓着了?”宋玉风又问。
任南野看了眼满脸血的黑狗,甩了甩脑袋,挣回一丝清明。
“怎么这副模样?”宋玉风盯着他脸:“你没事吧?”
任南野回过神,闪躲地偏开,“.......没事。”
情况危急,容不得人多想。
宋玉风皱了皱鼻子,偏头吐出一口血水,他昂贵的衬衣被扯坏了,脖颈青紫,留了一条红印。
“没事就走,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回来了,”时间紧迫,宋玉风拖住任南野手腕,瘸着腿带人跑出了屋子。
外面没有车,四周都是荒山,适才殊死搏斗,宋玉风脚踝受伤,现在疼得厉害,走得越来越慢。
“怎么了?”任南野察觉他不对劲,弯腰去看,发现宋玉风的右脚抖得厉害。
“上来,我背你,”任南野立刻蹲下身。
宋主任才不要,他嗤笑一声:“又不是大姑娘,还要人背啊。”
“快走,”宋玉风忍着钻骨的痛,一瘸一拐的。
任南野只好揽住他肩膀和腰,几乎承载着他半个身体的重量,两人跑几步再停几步。
荒山野岭的,没有指路标也没有方向牌,加上都受了伤,两人走得不快。
宋玉风余光瞥见后面冒出一个黑影。
心下顿感不妙,宋玉风抓住任南野胳膊的手,迅速地将人往身后扯去。
“小心——”
嘭!
枪响了,整个空荡荡的山谷都是回声。
生死存亡的时刻,宋玉风推开任南野,用身体为他挡下一颗子弹,他左肩偏下的位置立即染红一片,人直直地倒下去。
“宋玉风!”
任南野不可置信地惊呼,刹那间苍白了脸,他踉跄滑跪,抱住了人。
鲜红刺目的血不断从宋玉风肩膀往外涌,任南野手忙脚乱地用手捂住他伤口,不出几秒,血已经浸透了他的掌心。
猎猎疾风里,任南野心都在颤,“你.....你别吓我.....”
黑狗摇摇晃晃地追上了两人,他浑身是伤,额头的血糊了他半张脸,他抬起手枪对准宋玉风,“你他妈阴老子,去死吧。”
“不要!”
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悬在头顶,任南野转身,张开双臂挡在宋玉风身前,就像张开一张保护的网。
保险栓上膛,轻微的咔嗒声。
“不要....不要杀他....”任南野惊恐地摇头,他瞳孔放大,后背被冷汗浸湿。
这一秒变得无比漫长,但他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开枪,他和宋玉风都将必死无疑。
嘭!
一记震耳欲聋的枪响。
下一瞬,任南野想也没想,他回身死死抱住宋玉风,紧紧闭上眼睛,觉得一颗心几乎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视死如归地等了片刻,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传来痛感。
任南野狼狈侧首,只见一个皮肤白皙,年纪尚轻的警员举着枪,对着满地打滚的黑狗说:“放下武器,你被捕了。”
紧跟着警车鸣笛的声音响彻山谷,四面八方涌过来无数警车,范小西从其中一辆跑下来。
“老大野哥,我来了,”范小西踩着灰尘,狂奔而来。
任南野顾不得别人,跪在地上,在漫天阳光里,他看清楚了宋玉风肩膀的血迹不断往外渗。
“宋玉风,”不管血污和脏土,任南野拦腰将人抱起,颤声念叨:“.....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送上警车的时候,宋玉风突然睁开疲惫的双眼,没伤的那只手抓住了任南野的手腕。
像是有话要跟他讲,任南野眼眶都熬红了,浑身都在颤栗,他偏头过去,“.......你说什么?”
“你是怎么....找到.....我那张照片的?”宋玉风扬起毫无血色的脸,朝他笑了笑。
第28章 掬一枝花
接到电话当晚,范小西立即到警局报案。
考虑到这是一起事态恶劣的绑架案件,警方立刻出动重案组,了解案情的相关情况后,发现嫌疑人疑似从事贩毒勾当,于是重案组和缉毒大队联手,成立专案小组,分头行动。
一组人员假扮‘范叔’跟刀疤脸交易,另一组调查两人可能去过地方的闭路电视,在梦马大厦的监视器中发现了打斗的场面,顺着那张车牌号,才能这么快就找到贼窝。
警车将两个伤员送往医院,一路上,范小西一个劲儿向那年轻警察道谢。
“徐警官,多亏您及时开枪,不然我家老大就要去见阎王了,”说着说着,范小西忍不住抹了把眼睛。
“职责所在,应该的,”那警官说:“其实早在两年多以前,我们就注意到了雷鸿这个人,一直在收集他贩毒的证据,只是他太狡猾,没有固定窝点,这次被你们阴差阳错地捅出来,也算帮了警方一个大忙。”
徐警官样貌出挑,清俊又帅气,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范小西跟他举报了近期电视台查到的资料,并表示稍后就会把梦马犯罪的证据送到警察局。
另一边的任南野紧紧握着宋玉风的手,面色沉郁,始终一言不发。
到了医院,宋玉风被抬上担架送往手术室,任南野被医护人员逼着包扎伤口,才处理好,他就迫不及待地追了过去。
范小西和李白早等在那了,手术室亮着红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三个人都一动不动地守在走廊里。
医院的墙壁白得反光,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任南野穿着那身满是泥土的衣服,胸口处残留着宋玉风的血迹,晕开一大片红斑,他低头垂首,栖身在凄凄夜风中,像迷途的行人。
宋玉风扑过来的那一刻,是他没有想到的。
任南野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不惜命,也不相信有人会为另一个人奋不顾身,宋玉风打破了他三十年来固有的观念和看法,他像黑夜里湍急的暗河,野蛮地席卷了任南野的心潮,强硬的占据了他的理智。
这是种无法抗拒的诱|惑,他喜欢他的举重若轻,他的漫不经心,甚至是他的坏......但任南野不敢确定,他为他挡了一枪,是意外?还是心甘情愿?
清晨六点,悬在头顶的红灯才熄灭,穿白大褂的老医生面色疲惫地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范小西连忙上前。
任南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甚至没意识已经到掐红了自己的掌心。
老医生是外科主任,五十多岁了,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他抬手擦汗:“子弹取出来了,病人没大碍,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句话,范小西差点没哭。
任南野堵得喘不过来的呼吸稍缓,但铁青的脸色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幸亏子弹打偏了一寸,只是擦过病人的左肩,没有伤及动脉和重要神经,”老医生拍了拍范小西肩膀,“不过这些天,还是要好好照顾病人。”
范小西朝老医生鞠躬,连说了好多声谢谢,这么一个小帅哥真诚起来蛮有趣的,逗得旁边的小护士直乐。
接下来这半个多月,电视台的人经常来探病。
秦逸在外地出差,但不耽误他在电话里把宋玉风骂得狗血淋头,“台里员工守则怎么说的,禁止暗访,坚决杜绝以身犯险,你这主任怎么当的。”
“台长我错了,您歇歇火气,”宋玉风知道秦逸拿他当朋友,这才气急败坏,他好言道:“三点了都,您明早不还开会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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