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是人类镌刻在基因里的儒弱。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盯着躺在甲板上的周元,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认为他这种行为太愚蠢,“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船舱甲板上的动静很大,陪同尹方德同行的那保镖跑出去查看,不一会儿有些焦急地跑回来对尹方德说:“上面很多条子,老板我们现在要立刻走,这船舱下停放了一艘救生飞艇,我们开船直接出境,那边有人接应我们。”
尹方德点头。
“老板,要把那两人也解决掉吗?”临走之前,那人询问尹方德意见。
尹方德最不喜欢别人背叛,看了眼尹珍珠和沈国栋,“你来处理掉吧。”
那高大的壮汉扣动扳机对准尹珍珠,那枪口如同深渊,尹珍珠看着这一幕,早就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瞪大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那人。
砰!
砰!
两枪声同时响起来,尹珍珠觉得子弹贴着她的脸颊打进了身后的船板里,发出铁器的震鸣声,伴随着着这声音的响起,她看到原本举着枪对着他的那男人身体往后倒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睿收回了枪,就往里边冲进去。跟着沈睿往船舱里跑的警员也一窝蜂涌了进去,尹方德甚至来不及拔出枪,就被扑倒押在甲板上。
“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迷糊中,耳边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吵杂慌乱的喊话声。
很吵,是局里的同僚赶过来了吗?
呼吸越来越厚重,胸口的痛漫延全身,他蜷缩起来。没当场死亡,大概是这些日子,蹭了沈睿的一点运气。他缓缓闭上眼,泪水从眼尾流了下来。
这样的结局是不错,只不过他有些遗憾,也有些不甘心……
在密林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的和沈睿告别。
“叫医生,叫医生!”
他似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歇斯底里的呐喊。他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他浑身上下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般,眼皮到底是不受控制睁不开来。
“阿元,我来了,求你醒醒好吗?求求你不要这样……”
沈睿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水坝不停地往下涌出。他浑身都在发抖,满眼通红地看着地上的周元,伸手去他的脸,却又被冰冷的触感吓得缩了回来,心脏在看到他无助的躺在甲板上的那一刻,便难以自控的痉挛抽搐起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就像天塌了下来,声音在发颤,“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阿元,求你,求求你醒过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周元的脸上有冰冷的液体坠下,身体反射条件的抽了下。他意识到有人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那手很大很温暖,让他的身体的血液从冰冷的束缚开始缓缓地流淌。耳边那人泣不成声依旧地喊他:“阿元,求你醒过来看看我。你以前裹成木乃伊在的医院里陪我,我没发现是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轻轻地动了下手指头,终于明白不是幻觉,沈睿来了,就在他身边。
他的最后一道光,来了。
第175章 酆都大帝三十八
滨海翻天了,各级各层都在严审调查。
但这都和沈睿没关系,他坐在医院手术室外,垂着头没人知道他此时什么表情,更没人敢在这种时候上去和他搭话。
周元被送进去手术室抢救已经过去接近十个小时了,沈国栋找来滨海在这个领域最出名的专家给他做手术,希望提高抢救过来的概率。
每一回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沈睿很害怕听到他们开口说抢救无效。
但幸好,出来的医生都和他说,患者求生意志很强,我们也在尽力。不过,虽然子弹万幸地从心脏边缘擦过去了,但因患者之前身体就处于一种筋疲力尽的破碎状态,所以希望沈睿随时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他的身影?以后的每一天都在疯狂的想念他中,生不如死的度过?
沈睿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十二岁那年,他在给周元的回信里说:等我好了我就去找你,哥保护你。但那年他好了后去学校找送信的大叔,却查无此人。后来去医院复诊,才从护士口中得知,隔壁房那个不喜欢说话,整天自己待在病床里的小可怜木乃伊,就是他的周元,可知道的时候太迟了,这一迟,就迟了十六年再相遇。
许笑歌陪着他一同守在手术室外,他时不时打量着沈睿。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大哭,但每一次都能让他有新的感触。
送上救护车时看他握着周队的手哭得呼天抢地的模样,和从前那刑侦支队的队长形象,简直天差地别。那双充血的眼睛,和那块位于太阳穴边,因没了纱布包裹而暴露在空气中的可怖伤口,整个人看起来血淋淋如同罗刹生人勿进却又让人难受不已。
他们那种感情炙烈却易碎,他也不敢想象,万一周队抢救不过来,老大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
沈国栋和尹珍珠被带到滨海中心医院检查和治疗,期间他们都来手术室外陪同沈睿等过。沈国栋看着沈睿那幅鬼样子虽然生气,但在这种时候他到底没说什么,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找心梗。只是在离开前说道:“你这幅鬼样子,他醒过来看到怕也是认不出你,去处理下伤口,别等他醒过来了,你倒下了没人照顾他。”
沈睿头一次觉得沈国栋的话有道理,但他不敢离开,怕回来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尹珍珠站在角落盯着手术室的门,因为心虚到底是不敢久留,也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在这里等,于是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等许笑歌想起她时,扭头过去看,却发现角落早就空了。
所幸,在进入手术室的第十三个小时,周元被推了出来。医生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不过因为病人身体太过虚弱,且这次中弹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状态,具体什么时醒过来他也说不定,表示得看他的恢复情况,和他想要醒过来的意志。
从那一天开始,沈睿请了大假,给周元安排了一个豪华的单人病房,每天窝在病房里的沙发哪儿都不去,就盯着床上睡着的那人。
他每天像个话痨一样,唠唠叨叨着很多事。还偷偷地告诉他,他会当警察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当年他说过会保护他。那时他还小,被沈国栋的毒三观洗脑过,认为想要保护个人,一定要有钱有权,所以后来他考虑过很多专业,包括当跆拳道教练,去打拳,当保镖,甚至还想过上武当山去学武下山后就能行侠仗义……后来他发现前面的都有点不太现实,这才考虑当个警察。
因为他家有钱,虽然是沈国栋的,可即使沈国栋再想要生个二胎,终究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他有这个儿孙满堂的福气,遗产总归有他一部分。而当个警察就小有点权,这就非常符合有钱有权的设想了。
能打,有钱,有权,还长得帅,他就不信,周元看不上自己。如果眼光太高了看不上他这货色,他也都想过了万全的计划了,死缠烂打追着不放,而这信条也在他和周元相遇之后,贯彻至今,也会细水绵长继承下去。
滨海的事还有很多需要交接和处理,许笑歌还需要待在滨海市局对接案情一段时间。所以他和李兵兵每天一下班就往医院里跑,可沈睿觉得他们太吵,往病房一站,房间的空气都被吸走了一大半,担心周元呼吸不顺畅为理由,把他们的探望时间从每天的半个小时后缩减到每天五分钟,惹来群众的不满。
李兵兵觉得他无耻臭不要脸,他说:“医院有氧气机,呼吸不顺畅可以上氧气机的啊,你为什么剥夺我们见周队的权利,你无耻。”
“对对对,我无耻我不要脸。但谁让我是他的人,他是我的人呢。我说不让你们见就不让你们见,再吵吵,以后每天就缩到一分钟。”沈睿扬起嘴角,一脸贱嗖嗖,“怎么样?还要和我讨价还价吗?”
李兵兵嘴角抽搐,周队出了这茬子事,局里上下都担心沈睿会心理变态扭曲。不过看他这副模样,心理状态应该还算在“安全”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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