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轮-奸案?”
“嗯,一群富家少爷轮-奸双-性-服务员,”徐衍昕振振有词,“还说,那个双-性人是怪胎,应该算作男性,不算作强-奸,真是禽兽不如。”
江屿的手指磨着杯口,状似无意地说道:“这案子,藤美的老板委托给我们了。”
“哎?”徐衍昕愣了两秒钟,“你们准备打什么辩护?”
“最不济是故意伤害罪。”
徐衍昕笑了下,“我懂了。那个服务员在一家会所里工作,只要通过寻找这家会所有不正当关系的证据,就能暗示法官……是这样吗?”
江屿直直地看着他,“你对我失望吗?”
“不,再罪大恶极的人也有辩护的权利,更何况藤美是你们的大客户,我都明白,”徐衍昕抹了把脸,轻轻地笑着,“我只是偶尔,会有点难过。家境富裕,权势滔天的犯罪者,聘请最好的律师,翻遍法规法条去寻找漏洞,而被社会歧视的,生活在角落里的普通人,能请到怎么样的律师,又该接受什么样的审视?我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按照网友的话来说,圣父光环。”
江屿却没跟着他一起自嘲,而是颇为认真地看向他,“在这个世界,拥护法律法条的人太多,体会人情冷暖的人太少。因为强-奸男性的法条不存在,所以强-奸男性就无罪?显然不是。如果只是背诵法条、寻找漏洞,那律师不会比机器人做得好。作为接触最深刻的丑恶的人,心里不知善为何物,迟早会掉进陷阱。然而,愿意聆听弱小的人太少,有的人嫌弱小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淳朴善良,有的人担忧接近弱小,自身将会逐渐弱小,大家都更愿意附庸在强者背后,复述一遍激昂慷慨的讲话。”
“而你想接下那个案子,是吗?”
“这不算泄露信息给我吗?被告律师。”
江屿笑道:“不是我接这个案子,我委托给其他律师了。我有更重要的案子在准备。”
“企业并购?”
“故意伤害罪,我的被告人捅伤了对他有恩的孤儿院院长,”江屿道,“看上去只是一个不足为提的小案件,那我相信,这背后牵扯到的人,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我不仅仅是想替我的被告人伸张正义,我也有我的私心在。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想要金钱、稳定的生活,秉持着模棱两可的道德感,虽然不会越过我的底线,却也不会给自己设立高尚的道德观。”
“普通到,如果你现在愤然离席,也不会感到冒犯。”
江屿看向他,“从十七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发现我的自私和懦弱。”
徐衍昕看着他,道:“这个世界不由高尚的人撑起上空,也不由卑劣的人拉低下缘,而是由普通人组建的。”
作者有话说:
马不停蹄地写了更新,还没捉虫,明天起来我会再审审!
第53章
从饭店出来时,天色已暗。两人接着街上的灯,细细地端倪一番彼此,但谁也不肯承认。等不得不分别,寒暄词用完时,一条身形高大的狗正龇牙咧嘴地瞪着他,徐衍昕愣了愣,方知自己占了他的老巢,便立马从沙发边闪开,腾出位置给他。
它身形犹疑,似乎观察了一番徐衍昕的真意,才躺回被遗弃的沙发垫上,江屿调笑道,连狗都知道柿子得挑软的捏。徐衍昕白他一眼,蹲下与它对视。
它竖起耳朵,似乎有点不满。
而徐衍昕却注意到他后腿的伤,已经溃烂,模糊成一片。徐衍昕尚未说话,江屿已琢磨出他下一步的行动了。果然,徐衍昕仰头看了他一眼,问他能不能载他一程。刚刚江屿要送他回家,他不肯,现在却为了一条流浪狗上他的车。他审视了一番那条孱弱却眼神凶狠的黑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江屿怕徐衍昕受伤,所以主动承担起搬运它的责任。然而那黑犬似乎通点人性,发觉了他的嫌恶,所以愣是抓着沙发垫不肯动,江屿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尝试两回,就想任它自生自灭去。
最后还是徐衍昕抱的它,刚上手的时候,那黑犬露出尖刺的獠牙,江屿立马皱着眉拉开徐衍昕的手臂,然而那黑犬只是瞧了眼胆战心惊的人类,舔了舔徐衍昕的手心。
湿湿的,有点酥麻。
徐衍昕不顾江屿的阻拦,摸了摸它的头,对江屿说:“它好可爱啊。”
江屿看了它眼,道:“什么破审美。”
“你怎么当人家面说,太残忍了。”
江屿郁结。
徐衍昕带它看病,洗澡,剔身上的毛,花了小几千。当徐衍昕想给它挑项圈的时候,江屿没忍住,问他:“你准备收养这条狗吗?如果不是,你带它看病,喂它食物,给它戴上项圈,又抛开它,比你从一开始无视它,还要残忍。”
江屿说这话时,直勾勾地盯着徐衍昕的眼睛,徐衍昕刚想回,就听宠物医生笑了下,说道:“这种说法其实也不太对。狗又不是人,知道从奢入俭的难处,如果他没有带它来处理伤口,就会危及生命,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救了它一命,至于往后的事,我们也会帮他找找主人,再不济,也可以去工厂做看门狗。”
然而,宠物医生的话丝毫没有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两人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对视着,隔了很久,江屿拉开门,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路灯昏暗,一跳一跳,即将报废。
而江屿就站在那即将短路的路灯下,抽烟,吐气,然后挥去空气里自投罗网的飞蛾。
徐衍昕看到的江屿,浑身落寞,然而当注意到他的凝视后,随即踩灭了烟,直直地望他,和龇牙咧嘴的黑犬有何分别?徐衍昕什么都能不知道,唯独知道这件事,“你是不是伤心了?”
江屿别开眼睛,“没,你当我是你?天天掉眼泪,我只是生气。”
“可我觉得你不是生气,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徐衍昕拉了一下他的衣摆,两人对望着:“我从没后悔过,那时候跟你成为朋友。”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件想做的事,”徐衍昕笑道,“你说你要做我的第一个粉丝,虽然你错过了我很多页的漫画,但我还是钦点你做我的粉丝会长。这样你会不会稍稍开心一点?”
江屿很久都没有说话,徐衍昕又露出那种慌乱的带着讨好的笑。
江屿道:“四年只画了两卷,你这个年更选手还好意思说?”
徐衍昕笑笑,“原来你在英国也有看!没想到,我还火出国门了。”
江屿含糊其辞,“没事干才看的。”徐衍昕不疑有他,就这么笑着。即使在昏暗的夜里,江屿看得见他红润的嘴唇,还有那点眼里的波光。江屿错开眼神,状似无意地说:“毛猴店里正巧缺条看门狗。”
“真的?我本来想自己养的,不过这样也好,我最近比较忙,可能也没时间照顾它。说起来,我们下次一起去毛猴店里玩吧?他现在还开网吧吗?如果不是那场火的话,我们也不会关系这么好。”
“私拉电线,安全意识匮乏,没有出大事,他早应该谢天谢地了,”江屿抓起他的手腕,“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对你说的话?不要对陌生的猫猫狗狗动手动脚,万一受伤怎么办?”
“还有,你为什么要纹那个?跟……有关吗?”
徐衍昕花了几秒钟,才成功解码说的是叶雨清,“不是啦,雪绒花是奥地利的国花,还有一个传说呢。”
“什么传说?”
徐衍昕扭捏起来,“你自己去查。我自己说的话,怪怪的。”
江屿探究地看着他,徐衍昕更加臊得慌,背对着他,踢路边的石阶。
江屿动了下喉结,“那条狗一点都不可爱。”
是你可爱。
可惜徐衍昕听了前半句,就傻傻地转过身来跟他辩驳。江屿盯着他看了一天,像要把逝去的四年都看回来。
江屿很少和徐衍昕提起,不管是高中时代,还是今天,他每天的心情总是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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