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凯这才注意到这里还卖果酱,玻璃罐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里。
结完账,季凯掂量手中的沃柑,问:“能做沃柑酱吗。”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啊,但是要等。”
她专心看着电脑,打字很快:“果酱是线上销售,有现成的。
如果要用当天采的沃柑,要两天后来取。”
“做果酱需要那么久吗。”
季凯问。
“订单优先啦——”女孩拉成声音,像是对着电脑屏幕不满:“真是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啊,明明价格优惠,非要怀疑我卖假货。”
短短几秒钟,季凯做出决定:“做沃柑酱吧。”
说着,他取出六个沃柑出来,单独放在一个袋子里,剩下的全用来做果酱,“我可以等。”
看见桌上有抽纸,外壳上写着某家农业机械厂商名——应该是别人送给果园的,他顺手抽了六张出来,叠好后,整齐地铺在沃柑底下。
由于果酱包装比较原生态,贴标签时需要手写,季凯握着马克笔,先是写了一张【可爱的你】,思忖了片刻,又将纸条揉成一团,只在牛皮纸写下【沃柑酱】几个字。
等季凯从果园出来,他才发现队友们给他打了很多电话,拨回去:“快到了。”
说巧也巧,季凯找到队友以后,饭菜刚好上齐,荤素搭配,时令蔬菜新鲜,女主人还送了锅巴汤——用大锅煮饭后,留下锅底锅巴,掺水熬煮片刻,汤汁变粘稠,一道简单的粥竟然有淡淡的松木味。
可能柴火气也散在其中,让人能全方位感受原生态食物的味道。
大厉瞧见季凯回来的这么晚:“你干嘛去了?”
“买橘子。”
季凯说。
“哪儿呢?”大厉没看见季凯摘橘子。
季凯指了指旁边,“没多买,就6个。”
“够吃吗——”大厉大快朵颐起来,“我一嘴一个。”
季凯心想:我知道。
老婆太甜了
第44章 火烈鸟
山路遥远,携带重物总归不便。
骆教练跟果园说好了,把橘子暂存在这里,晚点下山时顺路来取。
临走前,女主人望着游云,提醒道:“恐怕要变天,早点下来。”
“知道,谢了。”
骆教练笑了笑。
一行人从果园出发,顺着山道继续向上。
有郑栖帮忙背挎包,余旸觉得轻松很多,阶梯陡峭,有时候他爬得有点累,郑栖会站着等他,或者伸手拽他一把。
长期待在城市五官容易麻木,每天都是钢筋森林,霓虹灯通宵亮着,别管昨夜多么炫目多彩,在日出那一刻——太阳轰然照耀大地,LED灯统统靠边站。
太阳强大、明亮、全球赖以生存。
身处幽山也是这种感受,心里特别安静,能闻见苔藓潮湿的腥气,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鸟正在鸣叫。
藤蔓缠绕古树,长垂在地面,像苍老了千年都不剪发。
掬一捧泉水,凉意沁到指缝,与体温格格不入,手再探进流水中,清澈之下竟然藏着暗涌。
水流冲撞手心,再缓一下,水流出现褶皱,冰出层次感。
青石盘桓在水地,边缘处沾着青苔,有小鱼在砂石间轻轻游动,余旸看得出神,正要喊郑栖过来看,郑栖已经站他身旁,手里拿着手机,笑容很浅。
“你在拍照吗。”
余旸蹲在石头上。
郑栖没说话,手腕先是往下沉,拍到余旸放在水中的手,再往上移,慢慢拍全余旸的侧脸。
余旸眼里闪着笑意:“你在干什么啊,拍照还是录视频。”
说着,要伸手拿。
“你玩你的。”
郑栖声音很轻:“别管我。”
余旸学他说话:“你玩你的,别管我。”
他翻了个白眼,“切——”这一幕恰好录到郑栖的手机里,让他忍不住眉梢带笑,但他还是敛住眉眼,专心记录属于余旸的日常。
出发前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但雨迟迟没落下来;登山时没人说一定要到山顶,走多少算多少;现在也是,如果被沿途吸引,他们会停下来休息,一切都顺其自然。
水流太过清凉,余旸脱了鞋,双足没入其中,砂石摩挲脚底,水流抚摸脚背,他真的踩得很开心,中途裤管往下滑,余旸弯腰卷起裤子。
这时候太阳若隐若现,在水面留下很浅的光斑,水流晃动间,光斑反照在余旸脸上,他笑得好开怀,短发乌黑,有种自然的凌乱感,郑栖好像被这种笑容打动了。
干净,纯粹,像鹅暖石一样温润。
“你看——”余旸朝他走过来,手心躺着一枚螺蛳壳,乌溜溜的颜色。
郑栖通过手机镜头看余旸,他鬓角湿漉漉,神色欣喜,还微微喘着气,但他是那么认真——就好像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要第一时间跟郑栖分享。
他的指尖刚碰到螺蛳壳,余旸手心一收,神神秘秘的:“等一下!”
说着,他拢起两只手,像摇骰子一样,不停地摇晃着,再悄悄张开拇指,手心空出一道缝,呼吸靠过去,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郑栖听不见。
“给你!”余旸松开手,将螺蛳壳递到郑栖耳畔——风声,水流声,还有什么……
余旸捏住那只螺蛳壳,往郑栖耳朵靠近了一些:“听见了吗。”
郑栖看着他,摇头。
“我对着它许了愿望。”
郑栖说:“那是海螺——”比这个大多了,会有回音,完全不是一回事。
余旸闷闷地看着他,说:“你要仔细听。”
视频还在录,郑栖的手腕垂下去,只拍到边角处,更像是在录音。
为了让郑栖听见,余旸光着脚上岸,趴在郑栖背上,还偏头看他:“你听见了没有。”
余旸的手蹭到郑栖耳廓,一阵酥麻朝郑栖涌来,他身上温热,有淡淡的香味,手臂环住郑栖时有些晃动,呼吸急促,像是懊恼地喘着气,想要告诉对方答案,又拼命忍住的模样。
“听见了。”
郑栖答。
余旸眼里涌起一阵欣喜:“什么啊。”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说说嘛,看看跟我许的愿望一不一样。”
远处传来一阵悠长的钟鸣声,‘咚——咚——’,沉寂又岿然,震得飞鸟悉数起飞,几点了,山脚下寺庙在撞钟了。
结婚前,郑栖听说余旸专门找人算过他们俩的生辰八字。
“求一段好姻缘。”
郑栖语气很淡。
余旸趴在他背上,像一只渴望逃离羊圈的羊,向往外面的世界又害怕被吃掉:“那我求到了吗。”
“求到了。”
“谁答应的。”
郑栖说:“佛祖。”
“那……佛祖问你可否心甘情愿。”
郑栖侧过脸,发现余旸也在瞅他,他不自觉低头笑了:“你说呢。”
撞钟声还在继续,余旸的手臂有些颤抖,他好像找到某种共振——郑栖是真的可以跟他同频。
飓风之所以惊心动魄,不是因为威力十足,是它会在热带低气压,风力不超过62公里/小时,不能再低——再低不是飓风了。
每当看见郑栖坚实的背影,余旸总觉得他不会累,就算累,他也不会说。
如果生活让人窒息,郑栖总比他多一口气,要是余旸缺氧,郑栖肯定会匀半口气给他。
——这是余旸从郑栖身上感受出来的‘婚姻的意义’。
休息片刻,众人继续上山道,余旸也不自觉加快步伐,尽情享受沿途风景。
汗流浃背也无须担心,山风会带走热意,吹得浑身每个细胞自由呼吸。
他也会递矿泉水给郑栖、帮他擦汗,但郑栖通常大口灌完水,用衣袖蹭额头就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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