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42)
舒遥所在的魔道,说起卫珩来,多半是搜寻着他的骂名污点,最终一无所获,发现实在没有什么好黑,只得悻悻然作罢。
是卫珩应有的。
舒遥往前碍于心气高傲,从来不肯在卫珩面前将自己所想毫无遮掩表露出来,总觉得这样像是低人一等,无端丢了他贪狼使的排面。
今日不一样,不舍得美玉染瑕的心思压过贪狼使的包袱彻底占却上风:
“我安安心心待在飞船中即可,让雪天总不能听说道尊你收了个徒弟,一定要叫我出来见一见吧?”
舒遥说着自己也不解起来。
分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待在飞船上避而不见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自己为什么像是当作生死攸关了不得的大事来和卫珩说?
亏得人家道尊脾气好。
否则换成别人,见自己这副满山风雨欲来的样子,结果说的却是毛毛雨一件事,说不得气得当场拔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情?
他见卫珩闭目一瞬,迟迟不语。
卫珩想的是初见时候的贪狼使。
舒遥这段时间大概是时运不济,不是在重伤就是在往重伤的路上,卫珩一直未得见到贪狼使全盛时候的风姿样貌。
但他记得前段时间舒遥红衣墨发,灼眼耀目似燃烧着的火光,美得烙在人心中挥之不去,言谈间亦是肆意跌宕,谈笑不羁的。
如同见到人间鲜活的红尘万丈,烟火百里,再心如槁木的人见着他也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和今日苍白成纸片,进退维谷的几成两个人。
情爱一道,竟能误人至此。
他发现自己寻不出言语说话。
舒遥不明所以发现卫珩神色挣扎。
他确认了半晌,那应该是属于纠结的神色。
难道是在想仙魔两道的事情?
那确实该有一番纠结。道尊心系苍生,多半是要权衡再三的。
舒遥抱着手炉理解想。
最后他听见卫珩说了一句:“再给点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舒遥。”
他喊的是舒遥。
舒遥迷茫抱着手炉,更加不知所措。
飞船落地的轰鸣声打断他的疑问,窗外望去,一切皆是熟悉景象。
常年不化的冰雪晶莹上,倒映着魔宫重楼飞阙,彩檐朱墙的繁华景象,几千阶台阶修缮如初,平滑如镜。
白衣的玄山弟子无声涌出,腰佩长剑静默侍立在一边,等着几位大乘峰主缓步走出。
七杀使带人站在飞船前相迎。
最前面的是玄山掌门。
七杀向掌门抱拳行礼,以示礼节,笑道:“玄山来意,尊上已然知晓,特意命我在此相迎,不得怠慢。”
玄和峰主凉凉堵他一句:“若想真的不怠慢,倒是麻烦魔尊将被扣的玄山弟子先行放出。”
她说着不屑哼笑一声:“我倒是长了见识,从没听说过一个魔尊对元婴小辈亲自出手。”
七杀不为所动,稳重谦和道:“尊上情非得已。”
玄和峰主:“???”
情非得已个球?
怀霜涧一个元婴,能和让雪天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让雪天现在编借口那么随便的吗?
舒遥和卫珩两相对视,两个人均安静如雕像,没有一点点想出去的意思。
舒遥忍不住提醒道:“道尊还不出去吗?”
好歹是地位仅此于魔尊的七杀来迎,让雪天也算是摆足诚意。
总不能在这里和他对视到天荒地老吧?
不给魔道脸面,人家怀霜涧还在魔宫中待着呢。
七杀并未多做解释,仅是一笑,眉眼间颇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料到贪狼使不愿出来相见,尊上说若想换贵宗大弟子,则拿贪狼使来换。”
“无论如何,我魔道的人,不该落在玄山手上。”
“所以烦请贪狼使出来一见。”
七杀声音远传数里,滚滚不绝。
第36章 是修罗场
寂静无声。
在出奇的安静之下, 北风呼啸卷过鎏金飞檐,再被檐角雕花割得支离破碎, 落下雪花融于琉璃瓦上, 留下一片晶莹之色。
宛如在场仙魔两道中人由于太过惊讶捧不住, 而乍然跌碎的瓜。
玄和峰主近来耳闻目染她师兄一堆糟心情史,磨练出一颗钢铁心脏,颇有点处变不惊的意思。
她没有沉不住气与七杀发作,反而小心翼翼上前一小步与玄山掌门并肩, 侧头叮嘱道:
“师兄, 这可是在魔宫面前,掌门师兄代表的是我玄山颜面, 万万不可令亲者痛, 仇者快。”
玄和峰主语气沉重哀痛,说罢借着宽袖遮掩,不着痕迹递过去装着天王保心丹的玉瓶。
玄山掌门郑重其事接过。
袖底的手, 微微发抖。
这时候,他们两人才有点师出一门的样子, 同样一副板正到一丝不苟的神容, 饶是七杀,也绝想不到玄和峰主和玄山掌门竟是为一瓶天王保心丹窃窃传音。
玄山掌门捏紧掌心丹药瓶, 玉石的触感仿佛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和支持,让他清咳一声, 威严开口:
“贪狼使是你魔道的贪狼使, 与我玄山有何干?”
说罢掌门重重拂袖, 不悦之意溢于言表:“今日我和魔尊来,是为我不成器的徒弟而来,其余杂事,请七杀使莫要耽搁了!”
非常沉稳,非常的有仙宗大派的掌门风范。
方叫他身后的玄山弟子松了一口气,生出些许真实感来:
“旁的不说,贪狼使可真是位风云人物,走哪儿哪儿有他,自入魔域来贪狼使的名头从没断过。”
有弟子很理解:“体谅点人家魔尊罢。要是有人差点杀了你逼得假死遁逃,你肯定也一天挂在嘴上问候他八百遍。”
更有弟子道:“原来以前,说不定我还会厌恶贪狼使背上弑尊,现在出了怀师姐的事,只能说——”他后面收了声。
魔尊究竟是站在魔道巅峰的人物,不是他们可以妄议的。
但弟子对视之间,心照不宣拼出四个大字:
干得漂亮。
七杀:“……”
他一时不知道该吐槽玄山弟子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大乘,会听不到他们自以为偷偷摸摸的传音;还是该困惑贪狼在正道的名声,何时有了此等惊天逆转。
槽点太多,无从下嘴。
七杀不温不火,风度翩翩:“掌门说得不错。这一点我代尊上,斗胆问贵宗一句,贪狼使是我魔道中人,道尊何故要来强行带走贪狼使?”
七杀一把软刀子正正好好插在玄山掌门心尖。
掌门能怎么说呢?
他能说我怎么知道,我心也很痛,可我师弟就是不听劝我还打不过他吗?
当然不能。
他只能冷着脸色斥道:“我师弟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玄山掌门忍住想回头张望的冲动。
卫珩怎么还没来?
罔顾自己的劝诫一意孤行先不提,还要自己一个做师兄的替他在仇人描补圆场——
这这这像话吗?
不知是不是玄山掌门的怨念太过强烈,下一刻桀骜的白衣剑修一片片低下他们头颅,如清风挥退白云,一切隐秘小声的私语也停止下来。
七杀使后退三步,拱手行礼以示敬意:“见过道尊。”
他见到了站在卫珩身后半步红衣狐裘的年轻人。
那位年轻人只消站在那处,什么也不做,没有人不会留意他,不被他容光夺走一瞬的注意力。
是七杀再熟悉不过的容貌。
舒遥坦然任七杀打量。
他在船中听到七杀传音时,心知肚明横竖是躲不过一场风波,爽快磊落总比扭扭捏捏的样子好看,索性和卫珩一道出来。
就是方才走出来时好像在一排剑修里看到易容后的破军,希望他好自为之,捂住自己的易容——
不然乐子可能是有点大。
卫珩并未有任何反应,像是未听见七杀先前言语,又像是不予作答:“去见魔尊。”
估计是在让雪天身边待得有点久,免不了沾染上一点让雪天的习气。
堂堂最具大将风范,一挥手斩落几万魔修头颅的冷酷无情七杀使,此时也对重复重复又重复这件事提不起火气。
他耐心地说了第三遍:“尊上请贪狼使一见,有令说贵宗若想见到掌门弟子,则拿贪狼使来换。”
“贪狼使贪狼使贪狼使!”
玄和峰主偷偷觑一眼玄山掌门神情,确保他能凭着天王保心丹苟住时,放心地沉下脸色,发作道:
“贪狼使根本不在我玄山,魔尊是我欺负我玄山没脾气还是没脑子?从入魔域开始,贪狼使一直重复到现在,莫非你们魔道中人均是知了成精,复读上瘾?”
魔道中人不了解,魔尊大概是的。
七杀竟和玄和峰主有了微妙的同仇敌忾心理。
奈何外人面前,不好诋毁自己的上司。
他只能用力瞄着舒遥,有意暗示。
这么大一个凭空出现,古里古怪的道尊弟子,莫非你们玄山没有半分怀疑吗?
接着七杀先是眼睁睁看着玄和峰主对他怒目而视,伸手挡在舒遥身前护住舒遥,玄山掌门亦是一副很不赞同的模样,眼里写着“你们魔道中人厚颜无耻,就知道盯着小辈下手”。
七杀:“……”
他目光仍钉在舒遥身上。
所以他亲眼见道尊的衣袖微微一动,往舒遥那里偏了半寸,平声道:“去见魔尊。”
卫珩的意思很清楚。
一切事,去见魔尊让雪天后再行商议。
七杀在日月照璧面前,没有资格说话。
正是这份内敛的矜持自傲,让玄山弟子呼吸略急促起来,眼含期待。
七杀:“……”
继他那位同僚之后,七杀的心态也崩了。
他一边领路上着台阶,一边暴躁想着,玄山好不好欺负不知道,脑子不好使是真的不好使。
玄山掌门和玄和峰主背着七杀暗地传音。
“师妹,你可知贪狼使究竟是怎么回事?让雪天不至于无缘无故发话——”
玄山掌门颤颤巍巍,大喘气两声:“贪狼使是不是还在我玄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玄山掌门恨不得原地昏迷。
玄和峰主一样是一头雾水。
她慎之又慎,选了两句永远不会出错的话传音过去:“师兄,你是我玄山在外的颜面,万万不可有事。”
“天王保心丹带够了吗?”
玄山掌门深呼吸,坚强地攥紧了掌心的天王保心丹:“师妹,是我误解你了。”
“和师弟相较,你才是那个最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