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51)
来日仙魔两道撕破脸皮,自己玄山岂不是成了这个千古罪人?
不要说是虚无缥缈的来日之事。
就是如今魔尊和自己师尊大打出手,自己莫非不要劝架吗?
莫非不要拔剑加入战局吗?
莫非他们搞出来的残局场面不要自己来收拾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玄山掌门便焦虑得恨不能多吞两瓶天王保心丹,随后拿太乙明堂抹脖子以死谢罪。
玄和峰主:“所以师兄,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儿呢?”
玄山掌门:“???”
他震惊地看向自己师妹,难以想象她竟然是如此的胸无骨气,临阵脱逃。
事到跟前,不但不好好寻思解决之法,反而直欲将眼一闭,头一埋,做鸵鸟。
这哪里是他们剑修的风骨?
玄和峰主不管他想那么多,径自道:
“掌门师兄,若是二师兄与师父吵起来你帮谁说话?若是二师兄与师父打起来,你又帮谁说话?”
这个问题之纠结难度,不亚于修真界般“当道侣和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引来玄山掌门也一阵沉默,无话可说。
玄和峰主深深叹息:“是啊,不回去打牌,莫非要留在这里两面为难,自己吞天王保心丹,自己咽眼泪吗?”
一想到那种下场,心智坚定如玄山掌门,也不禁动摇一瞬。
他真的不想左右为难,挨打受气。
玄和峰主眼见有戏,立即添油加醋,使劲地拾柴点火:
“况且师兄,我们应相信以二师兄为人,定然能妥善解决这一桩事,我们在此处不过是给二师兄徒劳添乱罢了。”
玄山掌门被她说动了:“既然如此,也该起身去整顿整顿宗门事务。”
“来来来,跟着我,我带你去吃烤肉。”玄和峰主喜笑颜开,一边冲满脸蒙蔽,搞不清状况的魔王招了招手,一边殷勤询问掌门:
“师兄,宗门事务繁杂,劳心劳力,你也该好好休息一番。”
没等玄山掌门欣慰自己师妹终于有点像话时,玄和峰主按耐不住她的真实意图,暗含热切问道:
“师兄,无尘方丈身受重伤,不便前来打牌,牌桌三缺一,师兄不妨来放松放松自己啊。”
玄山掌门:“……”
怪不得他说今日杜玄和怎会嘘寒问暖,善解人意,如此乖巧。
原来统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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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任临流随手翻开,以神识扫了两页后,险些要维持不住自己一直挂在嘴边的温和笑意,风度大失。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书一页页地翻,任临流的笑意一页比一页更僵。
他不信邪地打开了第二本。
这一回,任临流的笑意彻底消失在脸上,几乎藏不住眉梢眼角的不可置信,怀疑人生之意。
任临流怀着他最后的倔强,最后的不信邪,坚强深深吸一口气,微微抖着手指打开了第三本。
翻完最后一页,任临流神情麻木,声音发颤,好似全然忘记了要在魔尊面前维持长辈气度这件要紧事:
“魔尊特意拿这三本话本给我看,是为何意?”
难道是在隐晦地暗示自己,哪怕他知道了卫珩三心三意,心中远远不止一颗朱砂痣,也不止一朵红玫瑰,他仍是爱慕如初,让自己打消拆散这个连第三第四者的插足,都无法破坏的爱情的念头?
告诉自己他痴心至此,情深无悔,一边企图打动自己的铁石心肠,一边又暗暗警告自己,毕竟癫狂到这个程度的人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任临流胡乱猜测,思维发散,痛心疾首。
倔强是真的,不听劝也是真的。
何苦要吊死在一棵望不见未来的树上呢?
“万分抱歉。”
舒遥破天荒地竟是认了一句错,服了一句软。
不管任临流其人如何,看在他是卫珩之师,卫珩对他素来尊敬亲近如父的前提下,舒遥也愿意将他当作真正的长辈相待。
何况他在村子中蒙任临流相救,几日的相处间也可得住,任临流确实是一位当得起他人尊敬的长辈。
舒遥微垂眼睫:“我无意冒犯前辈,更不是想见前辈的笑话。话本荒谬,本来当不得真。阿珩也绝非那等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之辈。”
任临流长长舒一口气,抱着安静蹲在他怀里的大白鹅,放下心来。
这大概是任临流到人间,继见到大白后第二个值得庆幸的好消息。
他道心清明的徒弟仍然是那个道心清明的徒弟。
果然,谣言是不可随意听之信之的。
任临流还是放心得太早。
因为舒遥下一句话石破天惊:“话本中说的道尊首徒舒遥、贪狼使、天姚,皆是我一人假扮而成。“
任临流:“???”
不是,我说你一个魔尊,好歹一个体面人物,想不开又是去自降身份当晚辈,又是男扮女装扮成自己下属的模样是想干嘛呢?
就算是不心怀苍生,关心天下民生疾苦,他看舒遥在村子里种地喂鹅时,也像是个怜老扶幼的样儿。
能不能稍稍关心一下三百年里,有两百年昏睡在深渊不醒,剩下一百年在民风淳朴的村子里教书行医,没见过那么多大世面的自己心脏感受?
任临流一口气呛着自己,没缓过来。
舒遥给他递了一杯茶,道:“这三个身份,原因虽说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皆是为了阿珩。”
他似是回忆起过往,唇上也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层浅浅笑意:
“开始是我固然是百般为难,哭笑不得,被人揭穿身份时,也是尴尬到无地自容。但后来想想,是这三个身份助我与阿珩修成的正果,便没有那么恼,反而略有感激。”
有些话,以舒遥高傲不肯低头的性子,是从来不愿意当着卫珩的面说的。
但他此刻说起来却一气呵成。
想来是真情所致,情到之处,自然如行云流水。
我知前辈对阿珩有养育之恩,教导之义。若是其他事,说得俗气些,前辈一声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独独在此事上为难。”
舒遥眉眼很认真:“我很喜欢阿珩,喜欢到了骨子里去。想来阿珩对我,是一样的心思。”
“前辈自然可不同意我与阿珩的事情,阿珩他绝非忘恩负义的性子,铭感前辈恩义,自然也会左右为难。我不忍看到阿珩纠结,也许真会以魔尊身份离开。”
任临流:“……”
这一番话说得他良心起了愧怍之意。
搞得他好像真是那个死板无情,一心想要拆散人家小情侣,见着小情侣嘤嘤嘤手绢抹眼泪地哭,自己心里就痛快似的老古板。
可惜,任临流的自我反省也没能维持多久。
舒遥道:“我既能为阿珩扮作他弟子,扮作天姚,自然也可扮作红鸾,扮作玄山弟子、倒悬剑山弟子、随便哪个六宗弟子都无所谓。”
任临流:“???”
你们魔尊都那么闲的吗???
闲到可以去将仙魔两道中人一个个扮过来的地步?
任临流内心发出心动的声音。
如果真闲到这个地步,他也想去试试能不能当魔尊。
他自认没有到舒遥那种丧心病狂到将仙魔两道一个个扮过来的程度,只要怀里抱着鹅,兜里有着钱,就很满足。
舒遥:“我明白前辈爱深责切,也明白世上最拘人的永远是情谊二字。前辈执意行事,怕是阿珩也会为难。可我亦不禁魔尊这一重身份。”
他行事狂妄,容色艳烈,又是一副红衣墨发的装束,素来给人以浓墨重彩,不敢逼视之感。
唯独这一次现出了些许少年人清澈天真的倔强来:
“我不在意表面一张皮,相信阿珩也一样不会。只要皮下是我们两人,又何必去管那张皮长成什么样,世人怎么看那张皮?”
舒遥指尖轻抵着桌面。
他手指素白,有种雪雕玉砌,精工细琢出来的漂亮纤美,却蕴着种魄力在其中,仿佛抵着的不是一张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桌面,更像是抵着整个天下。
“前辈,您或许能拦得住道尊与魔尊两人,可您拦得住阿珩和某个玄山弟子、某个六宗中人、某位仙道中人或是某个天下人的事情吗?这些全是我可以去扮的,为了阿珩,我也愿意去扮。”
任临流:“……”
可以,拦不住。
他被舒遥和几本秘史前后夹击,两重压力之下自暴自弃,干脆长长叹了口气躺倒在椅背后面闭目养神。
任临流觉得自己需要缓缓,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全新的天下。
他到底是卫珩的师父,对舒遥又有着救命之恩。
舒遥看他那副模样,便也不再穷追不舍下去,反倒是放缓了语气:
“有一事我极为不解,不知可否冒昧请教前辈一二?”
任临流:“……你说。”
如果说不行的话,他怕舒遥一言不合又给他甩出秘史。
人老了,经受不住这样刺激的考验打击。
舒遥:“前辈分明在六道寺时,对我与阿珩之事颇为支持,还为我们在众人面前说话过,怎地突然转口?是因为恼我在村中欺瞒前辈吗?”
他竟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了万小娘一事。
舒遥坦然自若,任临流却不一定。
思及那些娇小姐、薄情郎、月夜私奔、棒打鸳鸯,任临流的面容,也不禁缓缓扭曲了一下。
他尽量平稳着语气,表现出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六宗前宗主,仙道老前辈该有的模样:
“不是为此事,魔尊应当是修无情道的?”
舒遥愣了愣,仍是道:“是。”
“这便是了。”
任临流以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谆谆教导他:“魔尊你既然修的是无情道,找道侣耽误你修行,要什么道侣?耽误你修行的不是好道侣。”
舒遥:“???”
任临流越说越有底气:“再说,你找道侣耽误你修行,等你醒悟过来,打算一脚踢开道侣,沉迷修行,受伤的又是阿珩,你说岂不是在你们两人尚有回转余地的时候分开才是两全其美?”
舒遥:“???”
他不可置信,怀疑问道:“前辈仅仅是为此一事?”
任临流铮铮有词:“人生莫非有比修行更紧要的事吗?”
说清楚之后,舒遥倒是浅浅笑开。
他唯恐体现不出郑重似,特意一字一顿:“这一点前辈无需多虑,我和阿珩,虽说尚未行誓合籍,但我信他待我之心,和我待他之心,俱是一般的生死无悔,早无周旋回转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