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跳的高度越高,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也就摔得越狠,这是必然的事情,但为了练出最完美的4S,纪和玉始终以很高的标准要求自己,每一跳都力求兼顾远度和高度,因此也就摔得格外惨。
不过纪和玉自己倒是甘之如饴,他能感觉到,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失败,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体轴心也有了更加清晰地认识。
虽然全锦赛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他原本的在全锦赛前练出4S以及4Lo的计划已经基本上不能实现了,但只要在不断的向这个目标前进就好。
新来的营养师宋勉开出的新的食谱蛋白质的吸收利用效率比之前的的确好上不少,虽然纪和玉的腿围还没有增加,但体重已经不再往下掉了,纪和玉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部肌肉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坚实,虽然并未变粗变厚,但捏上去硬.了不少,总算不像之前那样“华而不实”了。
至少,纪和玉觉得凭自己现在的练习进度,在世青赛前磨出4S和4Lo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只是,与意外地顺利的增肌计划以及跳跃训练不同,纪和玉一直很擅长的柔韧训练,反而来到了一个新的瓶颈。
以纪和玉现在的柔韧性,想要完成一个形状漂亮圆润的水滴贝尔曼比之前不知轻松了多少,当摆出这个姿势时,腿.根的韧带和肌肉也不会有太大的紧绷感。但这样的柔韧程度,距离能够完成一个烛台贝尔曼却又还差很多。
纪和玉靠着墙向后方踢腿,眼下他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道踢到高过头顶不少的位置,只是想要在旋转中准确无误地抓住自己的小腿,甚至是将腿掰直,还是有很大的困难。
此时,纪和玉努力地向后方伸直右腿,向前软塌的腰腹形成一道流畅漂亮的弧形,双臂高高向后伸展,试图去够自己的小腿。
骆温明伸手帮他压了一把,纪和玉这才能够抓着小腿,缓慢地将浮腿伸直。
腿.根处适时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纪和玉额际渗出几滴冷汗,但尚且能够忍受。
纪和玉只觉腰腹韧带处有一道隐隐的桎梏,仿佛只要突破那桎梏的限制,就能做出真正的烛台贝尔曼!
额际的冷汗越渗越快,越流越多,钻心的痛楚刺激着纪和玉的神经,又自神经上传到大脑,几乎将纪和玉的脑海挤榨得一片空白。
忍住,要忍住……
不知不觉间,纪和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其实想要冲破那层桎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剧痛刺激着纪和玉的神志,可他却又恍若未觉。
纪和玉咬了咬牙,抱着小腿的双臂向前向上猛地一拉,生生将还未伸直的、尚留有一丝弧度的腿掰直!
从侧面看去,少年的双腿几乎是凌空劈了一个笔直无比的一字马,标准地与地面保持着垂直关系,上半身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腰腹向前下腰,形成一个半圆形。
这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已经远远突破了常人所能及的生理极限,令人忍不住地去想,纪和玉究竟是如何完成这样的动作。
不知是不是错觉,骆温明耳边响起了一声骨骼关节剧烈摩擦的撕裂声。
他不忍去看纪和玉的样子,不用想也一定是无比凄惨的。
毕竟,烛台贝尔曼实在是太疼、太残酷了。
可是纪和玉硬生生完成了这样大的突破,他作为教练,又怎么能够不看?
骆温明注视着拉出了一个烛台形状的纪和玉,双拳无意识的微微攥紧。
少年面色惨白,嘴唇也被他自己咬得毫无血色,唯有唇珠因为被咬破了一道小口,溢出一点鲜红的血。
他的额际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形状姣好的下颌线一路滑进了他的领口,衬得精致脆弱的脖颈和锁骨愈发漂亮。
他的脸色虽然极差,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微弱,但浮腿却依旧伸得笔直,如一杆挺直了脊背的翠竹。
脆弱却昳丽。
柔韧而坚强。
烛台贝尔曼作为残酷与美丽最好的交点,似乎在少年身上得到了最生动的诠释。
虽然这只是一个平地上的,没有进行旋转的烛台,甚至还暂时称不上是一个贝尔曼。
虽然纪和玉并不是靠自己完成的这个动作,也不能一气呵成地抓住小腿、掰成流畅的直线。
虽然眼下的动作,距离大赛上优秀女单所呈现出来的烛台贝尔曼还有异常遥远的距离。
但骆温明却觉得,纪和玉的烛台贝尔曼,比任何一位选手做出来的更加漂亮。
这是一个有温度的,有生命的动作,是纪和玉的付出的汗水和痛楚,赋予了这个动作以独一无二的、别样的意义。
骆温明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一点热,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
是滚烫的水。
这个异常痛苦的动作,令纪和玉的呼吸都不知不觉地放轻、甚至停滞了,仿佛这样就能麻痹自己的神志,不去在意腰腿肌肉和韧带上的巨大痛楚。
脑子已经快要糊成一团浆糊,纪和玉依旧咬牙坚持着,希望能将这样的感觉更深地镌刻在自己的肌肉深处,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这样残酷可也是最切中要害的动作,更好地适应烛台贝尔曼这个动作所带来的的巨大折磨。
纪和玉心知,受男性的生理结构所限,在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疼痛几乎是必然的。
但倘若能够自行完成烛台的起始动作,能够逐渐减小这样的疼痛,直至最终适应,他也就能带着这个烛台贝尔曼,走向世界级的赛场。
现在要做的,就是进一步锻炼和开发这具身体的柔韧性。
这个目标看上去并不复杂,可纪和玉的柔韧训练之所以陷入了新的瓶颈,就是在这里出了问题。
前一段时间的柔韧训练确实起了很好的效果,令纪和玉能够更轻松地完成水滴贝尔曼、甜甜圈旋转和下腰鲍步等动作,但最近这段时间里,同样的柔韧训练所起到的作用却差了很多。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当肌肉和韧带的延展性提升后,完成同样的任务更加容易,想要起到锻炼作用也就更难。
平地一字马时,垫在纪和玉双脚之下的衬垫已经加高到了最高,不能再继续往上续了;下腰时,纪和玉已经能够完成一个夸张的“花篮”,用双手握住自己的脚踝;将腿架在栏杆上压腿时,栏杆渐渐过腰的高度提升到及肩,甚至是高到脖颈,也依旧很是轻松。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进一步提升,速度必然会慢下来。
迷迷糊糊想了这许多,纪和玉终于支持不住,将腿缓缓的放了下来,腿.根处撕裂般的剧痛实在太过磨人,以至于纪和玉放松下来时,甚至踉跄了半步,被骆温明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小玉,感觉还好吧?”骆温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仔细地替纪和玉拭去额上的汗珠。
少年大抵是痛得狠了,面上带着罕见的茫然神色,一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水雾,有些失焦地望着前方。
良久,他终于反应过来,迟钝地说:“还好,还能忍受,只是现在还差得远……”
纪和玉深呼吸了一下,将脑海里残留的晕眩驱散干净,艰涩道:“我现在还不能自己拉出一个烛台,而且动作也不够快,还没有学会旋转……”
下一瞬,却是被骆温明轻轻拥抱了一下。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小玉,”骆温明哑声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十六岁的少年有着超乎寻常的坚韧毅力,以及常人难以理解的必胜的决心,有着自己清晰无比,也坚定无比的道路,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纯净无暇的冰雪之心。
与一般的花滑运动员只是单纯地热爱着这个项目不同,少年不仅仅是爱着这片冰面,更是将守护和敬重这片冰面,作为自己沉重而又执着的责任。
少年勇敢无畏地向着自己的路踽踽独行,没有惧怕过任何风雨,一心想要将彩虹带给别人。
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温明哥?”纪和玉眨了眨眼,也回抱了一下突然开始“忧郁风”的骆温明,羞愧道,“不,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好了,不说这个了,”骆温明温柔地抚了抚纪和玉的发顶,“现在怎么样,缓过来了没有?要不要继续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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