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精灵的道理(165)

　　加里安眨了眨眼睛，心里倒是觉得精灵王的决定更像是单纯因为卢修斯不愿意回王国而无奈之举。
　　不过，就像因纳瑞斯所说，精灵王从不是一个恣意妄为的君王。
　　“所以，您所说的深意是指？”
　　“比如，创造一个机会，使得我们的王子殿下必须要尝试去解决现在的问题。”
　　“那这不就是好征兆吗？”加里安不解道，从河谷城返回的莱戈拉斯确实像是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只看眼前的这一件事情的话，确实像是如此。但若结合最近从不同来源汇聚起来的各种信息，战争、黑暗、西渡、恶龙……我们可能需要从相反的角度来解读陛下的这个决定。”因纳瑞斯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加里安，其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知道陛下继任为王之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独当一面的吗？”
　　这是一个早有定论的答案，而且是让他们这些知情者都难免沉重的回忆。
　　加里安的脸色顿时变了。
　　但因纳瑞斯已经不需要从他的神情中再确认些什么了，他的视线反而转为投向了巨大窗户之外的那个繁华的世界，喃喃自语道：“培养继承人可能是未雨绸缪，也可能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陛下到底从这样的景象背后预见了什么？”
　　******
　　拥有了一个王者作为自己的情人，卢修斯就未曾期许过长久的陪伴。
　　甚至因为瑟兰督伊真正袒露了心意，卢修斯反而下定决心把自己与林地王国的关系摆在一个更抽离的位置上。虽然这样的处置方式同样对他有利，但更多的，其实还是为避免瑟兰督伊的左右为难而考虑。
　　瑟兰督伊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作信任背书，但显然，将他这个不确定因素彻底分离出去，才是对林地王国更安全的选择。
　　原来的卢修斯就已经不需要依靠瑟兰督伊的守护而活，更逞论现在已经一战成名，声势直上的他了。
　　当然，他也不会强求瑟兰督伊接受自己的好意。
　　这终究是属于精灵王自己必须作出的决断。
　　瑟兰督伊最终还是选择推迟回应来自林地王国的面见请求。他以肢体力量上的绝对优势把想要回房让出空间的卢修斯限制在床上，继续休息。
　　还未消除的疲倦，以及从未有过的踏实心境，卢修斯放下顾虑之后很快就如瑟兰督伊所期望的那样睡着了。
　　也因此，卢修斯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间。
　　瑟兰督伊穿着一身常服站在落地窗旁，显然是外出后才又返回的样子。
　　窗帘间只留出狭窄的缝隙，夕阳的余晖把精灵王身上的色彩渲染成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同时也为昏暗的房间里带来点点光明。
　　卢修斯坐起身的时候，瑟兰督伊自然而然地看了过来。
　　“你刚回来？”卢修斯定了定神，缓声开口。
　　瑟兰督伊点了点头：“我让他们去准备晚餐了。”
　　卢修斯没有追问情况，微笑道：“确实饿了。”
　　瑟兰督伊就走了过来。
　　他从床边的箱子顶上拿起了一件宽松的长袍，颜色是卢修斯惯常穿的墨绿，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长袍的款式是与巫师传统十分不同的华美。
　　卢修斯一看就知道，这应该今天才从林地王国送过来给他的新衣服。
　　加里安能够立时拿出这整箱的新衣服，只可能是因为瑟兰督伊早有吩咐。
　　卢修斯就笑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城外走走？”
　　瑟兰督伊站定，动作很自然的给下床站好的卢修斯搭上外袍，态度亲昵地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嘴角轻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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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有意摒除了外界的干扰，终于达成了信任的卢修斯和瑟兰督伊在默契中尽享自在和轻松。
　　在长湖，这样的平静和愉悦不会有任何的束缚。
　　然而，即便忽略外面风云变幻的世界不管，长湖之中的人也并不都能坐看时间的流逝而无动于衷。
　　埃尔隆德带着顾虑和目标来到罗马尼安，最终落脚在日渐繁华的长湖。
　　但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最终却是加重了他的顾虑。
　　从好的方面想，长湖镇确实是个好地方。
　　自中心区的城主府向外延伸，这座城市的大多数地方都能同时看见人类、精灵和矮人自然相处的画面。
　　三个种族之间的默契已然形成，即便是在城镇保卫这样关键的岗位上也是如此。
　　这样的情况对于大陆上所有必须团结起来面对战争的光明生物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征兆。
　　然而，埃尔隆德却还是难免忧虑。
　　长湖对人类的吸引力始终是最大的。短短几年里，当初那个由贫穷渔民聚集而成的水上城镇已经扩大了五倍不止，四分之三的城市都落在了坚实的土地上，牢牢地站稳了脚跟。与此同时，这里的人口也在以毫不逊色的速度在增长着。
　　现在第一次踏入贸易之城的人类商队都能很快打听到这里的情况，三大势力、五大家族是最具概括性的名次。前者指的是罗马尼安三个种族的鼎立局势，后者指的就是新兴城市成长过程中迅速扩张起来的新兴移民权贵了。
　　只有一个超然城主的大城市显然会出现大量的权利空间，金钱、武力、资源，这些都是后来者居上的重要资本。
　　这里成了争名夺利者的新天堂。
　　但是，卢修斯为这座城市带来的吸引力在不断地丰富和转变，人类投奔的热情却丝毫不受影响。带有黑暗标记的强者吸引来的，不仅仅只有黑暗世界的信奉者。
　　人类心中已经不那么在意的黑白壁垒不断淡化，这恰恰说明了腐化的力量一直有在影响这个世界。
　　精灵的守旧是一种刻板，但也是一种谨慎。
　　在这个方面，人类永远是最激进的。
　　即便现在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那再一个五年之后呢？
　　活跃的贸易给了长湖其他产粮区难以企及的生命力，尤以精灵和矮人王国带来的双重增幅最为特别。
　　假以时日，长湖与罗马尼安其他三个城市的强弱关系必然逆转的。
　　那个时候，城主卢修斯又会是什么模样？
　　在卢修斯和瑟兰督伊都无暇顾忌客人的时间里，埃尔隆德的观察让他充分读懂了这座并不复杂的新城真面目。
　　卢修斯确实是长湖繁荣的缔造者，但却不是最直接的经营者。早期，他将自己的观念灌输给绮丽儿之后，一直是倚靠女总管为他施行绝大多数的计划，效果斐然。
　　然而，卢修斯的威望并没有因此下降。
　　在他外出游历期间，更多的资源因为他而连接到这座城市，口耳相传的传奇故事勾勒出的是他的智慧与神秘。
　　而最近的一场胜利更是让他的强大深入人心，甚至埃尔隆德都看见过不止一座镇民自发为他打造的雕像木刻。
　　对这样现象唯一可能的推测是，卢修斯的出现恰巧迎合了这个时代，尤其是人类族群呼唤英雄的迫切需求。
　　事实上，埃尔隆德发现，有很多长湖镇的普通民众并不知道卢修斯是精灵，他们甚至说不清卢修斯的身份。
　　******
　　卢修斯终于想起来要如约带自己的客人参观港口时，埃尔隆德已经在这里积攒了足够多的焦虑。
　　“我原以为长湖的繁华景象能够给您带来一些乐观的信号，但您看起来忧心忡忡。”卢修斯陪着瑞文戴尔领主在长湖镇的主要道路上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了码头上。
　　码头是卢修斯邀请埃尔隆德的理由，也算是长湖的一个军事重地了。不过，埃尔隆德看起来并不在意他们的目的地。
　　“这样的热闹场景是只有在安全的地方才能看得见的，危险还未来临，难道不值得我们庆幸？”卢修斯知道埃尔隆德心不在焉的理由。
　　从河谷城回来之后，瑟兰督伊对他一直避而不见。
　　精灵王不想谈西渡的事情，不愿意这个额外因素影响了林地王国内部的氛围。
　　埃尔隆德也是明白瑟兰督伊此举的潜台词，所以尽管留在长湖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他也留下来了。
　　但是，留下来看见的长湖的繁华，却不见得完全符合埃尔隆德的心理预期。
　　“黑暗并非永远不会来。”埃尔隆德叹息道。
　　“难道在最终的对战来临之前，以繁荣发展来积攒力量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吗？”卢修斯反问道。
　　埃尔隆德愣了愣，第一反应觉得卢修斯说得并没有错，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瑟兰督伊的回避让埃尔隆德的等待渐渐变成了一种消耗。但对埃尔隆德而言，他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管是他还是萨鲁曼、甘道夫，都在尽力奔走着。
　　这些，都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努力，聊胜于无。
　　世界上有足够远见的灵魂终究都是极少数，这是他们最无力的地方。
　　不过，这也是卢修斯一直十分好奇的地方。
　　“既然危险还未到达，精灵又可以西渡获得维拉的庇护，您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反而要留下来，为绝大多数都不受自己控制的局势而烦恼？”卢修斯直接地问道。
　　埃尔隆德没想到卢修斯想得这么深。在他印象中，自从知道了黑白力量不可兼容的事实之后，卢修斯就开始对圣白议会以及关于精灵命运的一切表现出敬谢不敏的态度。
　　而且，卢修斯的疑问并不好回答。
　　埃尔隆德长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精灵可以在那片大陆上获得乐土，但不是所有的精灵都会这样取舍。而且，这也确实不仅仅只是精灵自己的选择问题。
　　想到这里，埃尔隆德也难免感慨：“庇护，也不见得是毫无理由的。”
　　卢修斯轻呵了一声，感叹了一句：“这听起来很功利。”
　　埃尔隆德无奈摇了摇头说：“至少我不是这样理解的。”
　　“精灵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世界，人类却可以在短暂而灿烂的一生过后离开这片焦土。即便如此不公，你们却还要为即将离开的人考虑和打算。”卢修斯从自己的角度总结道，“我确实觉得不值。”
　　“正是因为这是我们的家园，所以我们避无可避。”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人类不愿意与你共同阵线，也就显得理所应当了。”卢修斯推导道。
　　埃尔隆德被说得一窒，看向卢修斯的眼神便十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