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精灵的道理(113)

　　瑟兰督伊显然不愿意自己的虚弱状态被旁观，而关心则乱的哈迪恩往往在这种时候不能很好地把握住精灵王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卢修斯才会在清晨就被吵醒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前一晚的表现镇住了哈迪恩，禁卫统领在他起床之后没有马上把自己探视的要求说出口，而是将安尼斯准备好的早餐送到了他的跟前。
　　“卢修斯，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好不容易等到卢修斯把早餐吃完，哈迪恩就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看看陛下的情况？”
　　“如果你确定他愿意这个时候在床边看见你的话，”卢修斯一脸淡漠地回应，“我不介意放行。”
　　关心则乱，哈迪恩被卢修斯的反问钉在了原地，尴尬了起来。
　　“以往陛下受伤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安尼斯拨弄着铁锅里还在熬煮着的汤汁，问起了哈迪恩，“以前我们都从来不知道陛下身上还有旧伤。”
　　禁卫统领双手相扣，面色复杂地犹豫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并没有什么办法，我们都只能等陛下自己恢复。每一次陛下都会提前把自己关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卧室。除了加里安有可能看到陛下的情况，我们都只是听说而已。”
　　“啊？”安尼斯有些错愕，“就这么等着，不需要治疗师吗？”
　　哈迪恩苦笑着摇摇头：“治疗师也没有办法。”
　　“不过，昨晚我们把陛下转移过来的时候，陛下似乎一直很平静，这大概是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安尼斯有些咂舌，追问道。
　　回答不上这个疑问的哈迪恩顿时把目光转向了卢修斯。
　　“他的伤势是否严重我也不清楚，昨晚我只是麻痹了他的感觉，并且想办法尽量让他能够入睡而已。”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哈迪恩不甘愿地望着卢修斯，“就像之前那样的……”
　　“没有。”卢修斯很确定地回答了一个单词。但在转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后，他又轻轻加了一句，“他愿意接受的。”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四天？”哈迪恩没有注意到卢修斯的后半句，只是很忧愁地念着，“这么突然的发作……幸好陛下一直有在慢慢的恢复。”
　　对此，卢修斯不置可否，但也没有透露瑟兰督伊伤势的真实情况。
　　三个精灵相顾无言，各有心事地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安尼斯又开了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恢复之后，我们马上出发去刚铎。然后你们立刻联系加里安，让他派禁卫前来迎接。”卢修斯的答复依然和前一天晚上话语一模一样。
　　早就听出他言下之意的安尼斯这时反而急了：“陛下是不会同意的。”
　　“同意与否，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卢修斯平静的视线垂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左右不了我的行动。”
　　哈迪恩非常赞同卢修斯的安排，因而没有领会到安尼斯所着急的事情关键是什么。但他的视线在两个仿佛打哑谜的精灵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才反应过来卢修斯隐藏在谨慎计划之后的脱身之意，顿时满脸错愕。
　　早餐的时间在莫名压抑的氛围之中结束。
　　在明确了自己无能为力之后，哈迪恩不再纠结于需要照看在精灵王身边的问题，按捺住不安，拉着安尼斯一起，一遍遍地检查四周的情况，然后研究几天后离开时要选择的前进路线。
　　卢修斯又加固了一遍布设在营地四周的各种警戒与屏蔽魔咒，然后站在瑟兰督伊的帐篷之前，犹豫了。
　　虽然没有时刻看护在瑟兰督伊的身边，卢修斯却并非对瑟兰督伊的状态一无所知。魔法帐篷里的动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其实并不需要特意再进去查看一遍。
　　况且，现在瑟兰督伊对他的态度也是一个问题。
　　对于卢修斯而言，在瑟兰督伊明确他的力量所属与精灵的立场相冲突的时候，就毫无疑问是他和精灵王之间的一切联系到此结束的标志。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他这个因为自己而离开王国的精灵王安全地送回精灵们的保护之中，之后再无交集。
　　虽然卢修斯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力量，但他也没有精灵敌对方那样一定要把精灵至于死地的立场。
　　但是立场交换的话，精灵王又会如何？
　　面对被判定为黑暗的事物，瑟兰督伊的态度永远都是厌恶、鄙夷以及毫不犹豫地出手摧毁。
　　而现在，卢修斯也终于被撕下了所有的伪装，站到了那个敌对的判定框之中。
　　如果不是恰逢瑟兰督伊处于力量的低谷，昨天晚上的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平静无波地来到一个新的营地驻扎下来，相安无事吗？
　　又或者更可能出现的局面，是瑟兰督伊这一次终于会把保护已方的长剑指向卢修斯的跟前？
　　脑海中假象的画面乍一成型，卢修斯便克制不住心底的沸腾而起的暴虐之意，双眼泛红。鼓噪的情绪仿佛就要主宰这片刻虚弱的灵魂。
　　但是，就在同一瞬间，一种更为强烈的无奈以绝对的优势凌驾在所有的情绪之上，镇压住了所有因为接连的摄魂取念而涌入卢修斯灵魂的疯狂杂念。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对自己刚才遭遇的动摇冷笑连连。
　　灵魂的缝隙总是容易让人趁虚而入，但如果蛊惑者的下手之处根本和他内心的欲望相冲突的话，那就连与之对抗都会变得索然无趣起来。
　　其实，如果瑟兰督伊真的和他挥剑相向，未尝不是一个好事。至少，就不需要由他去作出选择了。
　　调整好心态，卢修斯终究还是掀开了瑟兰督伊帐篷的门帘。
　　卢修斯安排给瑟兰督伊的帐篷原本是属于德拉科的，不仅所有的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而且在整体装饰风格的美学要求上也没有任何的瑕疵。卢修斯曾经试想过瑟兰督伊身处这个环境时的画面，却没有预想到风格的匹配与否已经成了无足轻重的事情。
　　瑟兰督伊自从被移了进来就没有动过，如果不是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他狼狈的状态，卢修斯大概会错以为瑟兰督伊已经完全恢复了。
　　盯着瑟兰督伊脸上的伤疤看了一会儿，卢修斯探出左手。
　　额头被触碰到的一瞬间，瑟兰督伊蓦地睁开了眼睛。
　　手背触及瑟兰督伊依然滚烫的皮肤，卢修斯和瑟兰督伊四目相对，却没有一点点旖旎的气息。语气平静无起伏地开口：“你的体温稍微降低了一点，看来确实是在恢复之中。”
　　瑟兰督伊明显不适应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不过，他在脸上摆满了不悦，却没有避开卢修斯紧接着握住他手腕的动作。
　　卢修斯有些意外，出手的检测咒语变迟钝了半秒钟。
　　治疗的魔咒没有成效，但探查情况的咒语总算是还能工作。卢修斯乍一收到反馈，脸色便不由地一沉。
　　探测咒语的反馈竟然比前一天晚上使用的时候又更清晰了一些。
　　只一夜之间，他的魔力似乎又增强了。
　　而就在魔咒落下的同一时间，瑟兰督伊的眸色略沉，望向卢修斯的平静目光又变得严肃起来。
　　似乎缓和的气氛没持续多几秒就又扯紧了一样僵持了。瑟兰督伊还没开口，卢修斯的心底就升起一股烦躁。
　　很显然，瑟兰督伊不会使用魔法，却有着比他更强的魔力感知。他还需要通过魔咒效果的反馈来发觉自身魔力的变化，瑟兰督伊却已经在接触到他魔咒的那一刻就洞察了一切。
　　现在，就算卢修斯不再使用黑魔法，魔力变化的波动本身就能引起他和瑟兰督伊之间的争执。
　　而且，无论瑟兰督伊的这种洞察能力是来自时间的积累又或是高级精灵血统的天赋，都代表着卢修斯隐藏的事情在所有精灵统治者的面前其实都是无所遁形的。
　　继续停留在原地，卢修斯需要面临的就绝不仅仅是瑟兰督伊的反对和阻止而已。
　　如果注定走上对立面，瑟兰督伊的态度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卢修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会对瑟兰督伊抱有期待感的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愚蠢至极。
　　无论精灵王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产生了他现在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结果只会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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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怎么，您是有什么指示吗？”卢修斯松手把瑟兰督伊的手腕送回原位，然后挑了挑眉，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住了自己刚才的动摇。
　　“你的力量又增强了。”精灵王语气严肃地说着，对卢修斯轻忽的态度表现出了不满。
　　“此时此刻，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的伤吧？”卢修斯轻轻地冷哼一声，反讽道。
　　面对这个问题，瑟兰督伊难得出现了片刻的逃避，视线飘忽了一瞬：“我自己清楚情况，两天后就能恢复。”
　　卢修斯嗤笑了一声，完全不相信瑟兰督伊笃定的结论。
　　前一天晚上，瑟兰督伊直言未曾感受到任何除黑魔法之外的其他黑暗力量，却又隐约流露出了并不意外和慎重的态度。这不仅意味着他已经明确了自己伤势复发的原因，还捕捉到了这个现象发生背后的更深一层的意义与影响。只不过他不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精灵而已。
　　虽然卢修斯此前对这些凌驾于普通人类和精灵之上的大陆阴谋全无了解，但结合其他无意得知的内幕消息，他也能猜到，必然是那座看似依然死气沉沉的山脉背后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
　　“你很清楚，你刚才的话在我面前并不具有任何的说服力。”卢修斯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瑟兰督伊想要逃避开去的问题，“我们都很清楚，你说的恢复并不是真正的伤势好转。虽然你一直有在极力的控制，却改变不了伤口情况在缓慢恶化的事实。而等你的伤势发作间隔近千年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到了你控制的极限了。”
　　“而且，那还是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卢修斯紧接着又接了一句，意味深长，“现在，你显然已经被一双不怀好意地眼睛盯上了。且不说你这次伤势的突然爆发会不会打破原来的规律。就是你是否能安全地离开这座森林，都成了一个无法确定的命题。”
　　卢修斯的话让瑟兰督伊身上压抑的危险气息陡然爆发。如果不是还没恢复行动的能力，精灵王很有可能会因此一跃而起。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死死地锁定在巫师的身上，精灵王急迫地追问：“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