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尘星坐在两人中间的台阶上,托腮看着他俩。
三人对上视线,冷血再低头一看,不见石观音身影,面露懊恼之色。
陆小凤见一贯镇定的冷血捕头露出这种神色,比起石观音被带走的无奈,更多的是稀奇,嘴角忍不住一勾。
蔺尘星瞅他。
陆小凤握拳掩嘴,朝蔺大夫眨眨眼。
远处传来几l声鸡鸣,冷血在心里打了王怜花几l拳,拿起剑,看向水母阴姬,问道:“蔺大夫,你没有给她药么?”
蔺大夫说:“没有。我的病人呢?”
冷血回答道:“被王怜花带走了。”
小冷捕头从头到脚都写着“不高兴”。
任谁在最后关头被一路同行的伙伴阴了一把,都难以释怀。
陆小凤倒没有很惊讶,王怜花这么做很符合他平时的风格。
水母阴姬还未醒,陆小凤回客栈瞧了一眼,很惊讶地发现王怜花竟然没带走南宫灵。
他明悟王怜花只奔着石观音一个人来,却又困惑于王怜花和石观音有什么恩怨,带石观音走是为了什么?
南宫灵翻来覆去睡不着,临天亮才闭眼,陆小凤一推窗,将他又吵醒了。
“干什么!”
再威严庄重的人在这时候也稳不住,南宫灵一脚踢开被子,气冲冲地从床上坐起。
陆小凤道了歉,没说石观音的事,只道:“小王公子跑了,但我们找到了蔺大夫,你要去见他吗?”
南宫灵呆了呆,一句话也不说,飞快地套衣穿鞋,跟陆小凤走了。
等到了水母阴姬的宅子,没见到蔺大夫,却先看到了面色不好看的冷血捕头,以及一男一女。
男人模样娇柔,女人相貌阳刚。
气氛相当古怪。
南宫灵脚步一顿,有点疑惑。
陆小凤问道:“蔺大夫呢?”
冷血回答他:“在炉子跟前熬药。”
水母阴姬看了眼南宫灵,在陆小凤离开后她便苏醒,从冷血那里知道了石观音有两个儿子。
至于另一个儿子是谁,冷血却没有同她说。
这也是当然的,无花如今依旧是江湖上的七绝妙僧, 若是这么说出去了便会立刻被无花抓住机会推得一干二净。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无花可动作的地方便会更少。
水母阴姬与石观音关系还算不错的那段时期,从没有听对方说过她自己有两个儿子,甚至还有丈夫。
水母阴姬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石观音的感情不过是一厢情愿。
她难掩神伤,心中痛楚。
冷血很不解地看着她。
雄娘子垂头丧气,他与水母阴姬都被封了经脉,诸葛神侯的弟子都有些特殊的手段,连水母阴姬都无可奈何,更别说水母阴姬只是人清醒了,身上的药还未解。
他醒来后得知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心中无语又烦恼,深刻地认识到石观音就是个麻烦。
雄娘子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如今还被冷血点出了身份,还不知冷血会对他如何处置。
心中烦闷不已,连帮水母阴姬攻略石观音的心思都歇了——他若是被冷血抓走,和女儿更没机会相处,还同她们纠缠又有什么用处?
于是雄娘子斟酌犹豫好一会儿,在陆小凤带着南宫灵去找蔺尘星之后,小声提出想同冷血私聊。
冷血同他没什么好聊的,冷冷道:“你逃了这么多年,到了该赎罪的时候。”
雄娘子哀求道:“冷捕头,我已经洗心革面,只期盼能与女儿平安生活,还请您饶我一命。”
女儿?
冷血不解。
雄娘子看了水母阴姬一眼,低声向冷血道出他与阴姬的过往,以及他确实有一位名为司徒静的女儿。
冷血:“……”
小冷捕头瞳孔地震。
水母阴姬喜欢石观音,却又与雄娘子育有一女,这关系……也太复杂了。
冷血办的案子多是江湖仇怨相关,他还年轻,还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感情纠葛。
他理清三人之间的关系,眼皮跳了跳。
“纵然如此,你过去作恶多端,不可能因此而抵消。”
“我愿将功赎罪,只求留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司徒……”
水母阴姬轻声唤他。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雄娘子不理,他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只求活下去,阴姬爱怎么整怎么整!
活着才有可能。
冷血心中不快,雄娘子因为女儿想将功赎罪,可当采花贼时怎么不想别人家的女儿?
冷血倏地站起身,冷然道:“荒唐。”
他没管水母阴姬,揪着雄娘子去找后厨找陆小凤。
后厨的蔺尘星守着炉子等来陆小凤和窘迫不已的南宫灵,见两人到来,表情淡淡,没有太大的反应。
陆小凤介绍道:“这位是南宫公子。”
蔺尘星道:“我见过。”
蔺尘星替南宫灵把了脉,王怜花瞎解蛊,喂了南宫灵好些乱七八糟的药, 对身体没大坏处, 却很容易刺激蛊虫。
这真不是我的锅。
晏游叹息。
王狗蛋害人不浅。
南宫灵低着头任蔺尘星把着他的脉门,羞窘不堪,这次是彻底没了初次相见时的威严。
想他与蔺神医上次见面是何等……唉,不说也罢。
南宫灵黯然神伤。
蔺尘星收手,念了药方,又给他一瓶药丸,一一叮嘱,让他之后自己去买药按时煎吃。
南宫灵道:“这诊金……”
晏游知道他手头上没多少钱,还得自己买药煎药,于是蔺大夫淡淡道:“不用了。”
权当日行一善了。
南宫灵脸红道:“多谢蔺大夫了。”
如今蔺尘星的病人石观音被王怜花掳走,陆小凤问起他的打算,蔺大夫说当然要走了。
“我愿意治她是我的事,半路失踪是她的事,难道还要我救她回来?”
蔺大夫以往很关注病人的安危,治不好不准走。当初瞎了眼的冯少爷很不配合,乱冲乱撞,被他拖回去好几l次。
但这次对石观音的离开倒显得很不在意。
陆小凤心想,毕竟是做出那种事的石观音,蔺大夫愿意为她治伤就很不错了。
说到石观音,肯定要说起带她走的王怜花。
陆小凤头疼:“他们之间莫非有什么交易……南宫公子,你知道什么吗?”
南宫灵郁闷道:“我知道个鬼。”
姓王的年纪比他还小,他怎么会知道母亲和王怜花有什么关系?
石观音有许多事情不告诉南宫灵,王怜花奔着石观音来也不告诉他,这让南宫灵感到很是挫败。
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用、平庸、不值一提,谁也看不上他。
陆小凤见南宫灵消沉无比,心虚地偏头,正好冷血带着雄娘子进来。
两人交流了下,决定带着雄娘子立刻走。
南宫灵道:“我呢?”
冷血道:“你如果能找到你哥哥,便用处大了。”
无花早已离寺下山宣扬佛法,冷血甚至不用再跑一趟莆田。
南宫灵还在负隅顽抗,道:“什么哥哥……”
陆小凤叹了口气,幽幽道:“南宫公子,你记不记得有一天你淋了雨发烧,又痛得不行,便喝了王怜花的药的事?”
南宫灵:“……”
陆小凤道:“你说梦话了。梦话里什么都有。”
他们那时才对南宫灵压根不受母亲兄长信任的程度有了清晰的认知——丐帮的事他能对答如流,还能说出一二密辛,但对石观音的事是半点不知情。
南宫灵瞪大眼睛,确有此事,那晚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第二天醒来好了大半,可从来不知道他还说过梦话!
南宫灵沉默了片刻,生疏而强硬地转移话题,指向雄娘子:“他呢?”
雄娘子正惶恐着,忽然被这么一指,又惊又怒:惹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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