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吃软饭的日子(14)
自从那天起,奥斯卡好像就在故意躲着他,他不仅在阁楼下等不到奥斯卡,而且对方似乎连公园的工作也不经常去了。
路易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却锐利地捕捉到了地毯上的一点金色。
穿着牛津皮鞋的高大绅士走了过来,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勾住了那金色链子的边缘。
提到面前——
是他们去剧院之前,路易斯让奥斯卡暂时保存在他那里的怀表。
奥斯卡昨天来这里找他了?
可恶,他昨天却和那个蠢供应商谈了一夜的雇佣合同。
整晚不曾休息的路易斯在管家惊诧的目光里重新穿上了大衣,取伞准备出门。
“先生?天快亮了,您怎么又要出去啦?”老管家在身后问,“需要备马车吗?需要仆人随从您吗?”
“不必了。”
路易斯刚走出了男爵府。清晨起床倒垃圾的中年女仆闭着水肿的眼睛,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下一秒便猛地撞上了高贵的客人先生。
“天!”中年女仆吓了一跳,垃圾散落了一地。“请您原谅,先生,我不是故意撞到您的。”
对方并没有冲她发火,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什么?”女仆莫名其妙,疑惑地低头看向他正指着的地方。
那是一副被摔成了两段的老画架,画架腿儿一高一低,磨损得还相当厉害。就算是完好无损,她相信自己也会把这东西当成垃圾扔出去。
“怎么了,先生?这是夫人吩咐我去打扫的。”中年女仆手心都攥出了汗,她小心地观察这位客人的表情,生怕自己是扔掉的是路易斯的什么宝贝东西,会激怒了他。
路易斯紧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副散了架的画架。
运河畔的仪仗大道上寥寥无人,偶有几声突兀的自行车铃铛声从远处的广场上传来。除此之外,冬日的清晨是如同死一般寂静的。
高大的绅士站在原地,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急迫又可怕的事情正在向他袭来。
铁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窄窄的缝,早起值班的看守随意塞进来一块干面包。如同丢垃圾似的,与昨天夜里送来的那块冰凉邦硬的干面包扔在了一起。
奥斯卡在干草上蜷缩着身体,几乎是盯着一只死老鼠的尸体捱到了天明。
他又再次裹紧了身上的那件粗毛呢外套,虽然明知道这毫无用处。
实在是太冷了,以至于他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突然怀念起在剧院里女主角艾玛一开场时就烧起的温暖炉火。那火光在红色的壁炉明亮地摇曳,照亮了一地狼藉。奥斯卡努力地回忆那火光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好一些似的。
不知道接着蜷在原地过了多久,铁门突然再一次被“哐当”一声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丧心病狂的自己了。(严肃)
开门的人是谁呢?会是路易斯先生吗?动作再快也没这么快的吧???
之后可能会有一点虐身,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辣。某只留过言的小可爱要做好一点心理准备喔,不会惨绝人寰的。小可爱挺住挺住,给你一个么哒。(^3^)
☆、Chapter14
阴暗的牢房里瞬间投进了明亮的光线。奥斯卡在黑暗中待的过久,突然被它晃到,一时无法睁开眼睛。
沉重的铁门绕着生锈的门轴嘎吱作响,发出难听的叫声。“嘿,伙计,昨晚睡得怎么样?”一个个头魁梧的看守站在门前,挡住了大半光线,戏谑地问向地上的青年。
奥斯卡浑身发冷,脑子昏沉。他试图坐起来,却发觉自己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居然冻成这样啦?”那看守故意用一种惊讶的语气问,“没关系,我们的刑房烧着大火炉,我觉得你到那里会好一点的。”说完,他身后两个人附和般的发出了诡谲的笑声,脑中似乎已经想象出了眼前这个俊俏青年待会苦苦哀求的模样。他们来到奥斯卡面前,熟练粗鲁地架起他,向刑房拖去。
“放开,”被架起的人无比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嗓子干哑痛涩:“我自己会走。”
连这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们对这个正身处冰火两重天、连走路都没力气的青年并未理睬,一进刑房,便把奥斯卡绑在了凳子上。紧接着,为首那个魁梧的看守在他的正对面坐下。
奥斯卡的旁边果然架着一个大火盆,只不过那是用来炮烙的,因为那些印着大写字母的铁模还在旁边散乱地摆放着。火苗在煤炭上肆意撕扯着舞动,像是在发出无声的怒吼。
“别紧张,小伙子。这里没有什么好怕的。”另外一个干瘦的看守扶上奥斯卡的肩,“不过,我还是会劝你早点认罪,省些功夫,反正我们最后都会狠狠绞断你这细脖子的。”他干瘪如枯骨的手摸上了奥斯卡的脖子,椅子上的人身体一瞬僵直,转瞬间又重新被冷意席卷。
奥斯卡强撑着自己那点昏沉的意志,看着眼前的景象。
心惊胆寒。
这个阴暗的房间里,因潮湿而斑驳掉落的墙皮上,挂满了形态各异的刑具。因为闪着火光,面前魁梧看守的巨大影子还笼罩在大半个墙上,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霾。各种长度和构造的鞭子、匕首、指夹、“九尾猫”,以及奥斯卡曾过的那副让舅妈满嘴血肉模糊的口钳。他已经见识过这种东西的威力,饶是不肯屈服,心里也是带着惧怕的。
为首的看守取下了“九尾猫”,还特意在手心里攥了攥以显示它的坚硬,然后他开始如同恶作剧似的欣赏起青年的神情。
奥斯卡闭上了眼,想要掩去脸上的慌乱,可是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
看守慢慢走过来,凌空就是几鞭,打在他的衬衫上。
霎时衬衫破裂,皮开肉绽。
奥斯卡的嘴唇一刹那变得惨白,他强忍住那声惨叫,在火盆旁,痛的冷汗直冒。
紧接着下一鞭已经挥舞了过来,奥斯卡痛得整个身子战栗起来,背上留下了一条条如同猫爪挠过一样的平行血痕,每股鞭上居然还打了结来增加疼痛。
“啊!”随着鞭子抽来,奥斯卡身体不停地颤抖,势要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可怕的弧度。
他相信这个时代的酷刑绝对会成为英国历史上最经典的一笔。
变态,都是十足的变态。
“嘶!”太疼了,疼到除了发出这种短促的音节说不出任何话来。
“认不认罪?”油光满面的看守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凶恶极了。
“不……”
紧接着又是更加折磨人的一鞭,奥斯卡背后的血雾已经喷溅了老高,洒在早就被黏稠的血液浸泡的地上。
一鞭紧接着一鞭,看守在半空中扬起魔鬼的杀人工具,每一次都像是用够了力气,重重地打下来。
奥斯卡的脸色已经完全惨白如纸了,连那双湛蓝的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血肉,他的气息也只剩下一口有进无出的气了。
奥斯卡垂着头,头发散乱的盖上了眼睛。
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三个看守先将他暂时关押在了这里,然后出去了。
留下他一个人与一堆狰狞可怕的刑具在空荡的房间中。
这个小伙子脾气很臭,撑了这么久,居然还不肯签认罪状。不过也无妨,他们还有下一轮的新花样等着他呢。
奥斯卡在剧痛中开始浑浑噩噩地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英格兰,是不是应该和父母一起死于爱尔兰的那场饥.荒中,或许……是不是就应该放弃所有尊严,服从于英格兰的优良传统,像他的卡蜜儿小姐那样,也去找个男人寻求庇护?
连小命都快要丢掉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种事,混沌中奥斯卡突然自己笑了出来。
他接着自顾自地苦笑,这种低沉的笑声很熟悉,是在哪里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