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自星空降临(108)

    徐容川摸摸它的头：“不用紧张，研发部的老大是杜若，他很好说话，如果工作有困难就找他。你的智商比我们还高，一定没问题。”

    徐旦皱起眉，看了看哥哥摸猪的手，然后看向猪。

    不喜欢哥哥身上沾上别的生物的味道。

    正蹭徐容川的猪忽然愣住，转过头，对上徐旦冷漠的眼睛。

    它四蹄发抖，跌倒在地面，猪鼻子拱着冰凉的瓷砖，匍匐在徐旦的脚边，焦急地哼哧着要解释。

    徐容川看到这一幕，挑起眉。

    徐旦立刻露出微笑，往后退了半步，道：“猪先生，你好。几天不见，在盘古生活还习惯吗？”

    猪头顶都是汗，不敢回答，徐容川道：“先去研发部报道吧，不用怕徐旦，他是你的副队长。如果他欺负你的话，可以来告诉我。”

    最后那句让猪先生一个哆嗦，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鬼故事。它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僵硬又快速地撒蹄子往研发部狂奔。

    等猪走远了，徐容川皱眉：“你吓唬它干什么？”

    徐旦：“冤枉，我什么都没有做——”

    徐容川打量着他，伸手把他的衣领翻好，转开话题，道：“正好，跟你说个事。盘古毕竟是工作场合，我两戴同样的戒指麻烦，要不，休息日再戴？”

    徐旦愣住。

    哥哥要……摘戒指？

    在调查室听说的情史在他心里翻滚，徐旦脸上的笑顿时有千斤重，怎么挂也挂不住。他瞪着眼前的男人，酝酿了一天的酸味终于发酵成了火药。

    他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微微咬牙，道：“因为哥哥想收三仓后勤刘某、四仓外勤田某、还有研发部张某某，李某某……他们的情书吗？”

    徐容川莫名其妙：“？什么情书？这都是谁跟谁？”

    徐旦：“你明明知道他们是谁。哥哥，是不是要按照你们人类的风俗，等我怀上孩子了，你才愿意戴上戒指？”

    进准备例行检查的二仓后勤无意听到这句，吓得呆住，站在门口瞳孔地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容川看了一眼门口的队员，抓狂：“什么怀孩子，你怎么可能怀……”

    “当然可以，”徐旦说，“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人类还是小怪物？哥哥，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别想把戒指摘下来。”

    徐容川：“……”

    后勤：“……不好意思，队长，副队，打扰了，我先走了。”

    徐容川：“我跟你说戒指的事情，怎么扯到其他同事了？”

    徐旦眼眶发红，看起来非常较真。徐容川看到他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先败下阵来，声音放轻，道：“我一直戴着就是，别生气。”

    徐旦深深地盯着徐容川的脸，胸腔里翻滚的醋意迟迟无法平息，越听越觉得哥哥在敷衍他，又不敢跟哥哥发泄，最后只好自己转身走了。

    徐容川：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几句话的功夫，怎么生气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迈腿大步追了过去：“徐旦！”

    一路追着徐旦，经过办公区，他看见沈山苍和文队并排坐着，正在摆弄内部电脑。沈山苍耳根发红，呼吸粗重急促，抓着鼠标的手泛白，徐容川没时间仔细看，打了个招呼：“文队，还没走啊？”

    文术眨眨漂亮的眼睛：“快，小旦往队长室去了。”

    徐容川道了声谢，加快脚步，追到队长室里。刚一进门，队长室的门被触手关上，熟悉的身体将他抵在门上，身前人低下头，在他的锁骨处狠狠地咬出一排牙印。

    徐容川抽了一口气，抓住他的发尾：“你今天怎么回事？”

    咬完，徐旦先心疼了，又将嘴唇贴过去，轻轻地舔那个微微渗血的伤口。徐容川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顺毛摸了摸他，简洁又努力地哄道：“戴着，不摘。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徐旦盯着牙印没说话。

    徐容川：“再加清蒸鱼，卤牛肉，啤酒鸭……”

    徐旦面露无奈，在伤口的地方亲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好。”

    徐容川知道这就是哄好了。

    徐旦又凑近一些，语气轻而认真，道：“哥哥，你不许看他们。”

    徐容川没听明白，不知道他们是谁和谁，随意点点头，拧开队长室的门：“都依你。对了，今晚要加会儿班，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先去4S店看车。”

    徐旦的目光从伤口落到他脸上，神色间的无奈加深：“我等你。”

    徐容川见他恢复正常，又大步回了封印区，和后勤一起整理二仓渐渐多起来的异化物。

    徐旦留在队长室，过了一段时间，报完道的猪先生回到二仓队长室，是来找徐旦的。

    它小心地拱开门，徐旦正站在队长室的窗边，看着挂在办公区的十几个监控。监控里，徐容川还在忙碌处理各项工作，两个耗时的外勤任务给他堆积了不少工作量，看来今晚要睡在盘古了。

    徐旦没开口，猪也不敢说话，只是站在旁边，拘谨地扯着定制西装。

    片刻，徐旦转过身来，冲它微笑。

    “第一天工作还顺利吗？”

    猪先生连连点头。

    一段触手从徐旦的脚下蜿蜒，卷上猪的身躯，然后钻进它的嘴里。猪涨红了脸，痛苦地扭动身体，但这样的痛苦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徐旦撤回触手，笑着看向它。

    猪跪倒在地，从它的喉咙里发出陌生的音符……

    它欣喜若狂，按捺住情绪，用不怎么熟悉的崭新声道，断断续续：

    “伟大的……虚妄……之主……”

    徐旦伸出食指：“嘘——”

    猪先生聪明的大脑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改口道：“徐副队。”

    徐旦点头。

    猪先生狂热地蹭到他脚边：“您的眷顾是我毕生的荣幸，我将用我卑微之躯向您供奉，为了更伟大的正义。”

    为了更伟大的正义，是盘古不成文的口号，也是……最近几天，在G市部分新诞生的天才之间流传的信仰。

    伟大的正义，是属于人类的正义，也是属于所有非人生物的正义。这个地球的所有生灵，都理应得到关于生命的尊严。

    在时代潮流的最末端，万亿生灵共属同一个利益共同体，哪怕卑微如蜉蝣，也应当不屈地对抗不可战胜之物，扭转不可改变的命运，战斗到世界的最后一刻。

    猪先生仅仅只是贴着徐旦的脚腕，额头已经冒出激动的汗珠。它体内的血在翻滚，渴望着眼前之“人”降下指令，引导他们前进的方向。

    徐旦道：“你我平等，都是同事，坐。”

    猪先生呆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地面，徐旦已经离开，走到小厨房，给它倒了一杯水。

    猪先生肥美的身躯拘谨地挨着凳子，前蹄捧住水杯，激动到舍不得喝。它的目光只敢盯着对面人放在桌面的手指，那只手像是玉做的艺术品，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素戒。

    “人类在短短数千年中发展出足以令神明惊叹的文明，但是，我想，我们还可以变得更好。”徐旦微笑着说。

    他用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