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沈弃满腔热血地练剑,他又实在无法开口打击他,只能看着人欲言又止。
沈弃收起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弯着眼朝他笑:“师兄,今日还练么?”
他如今已经能引气入体,练一两个时辰的剑倒也不算累,只是慕从云在一边看得实在心累,闻言略微迟疑,还是狠下心说了言不由衷的话:“不必,今日已经够了,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沈弃瞧出他眉眼间的无奈,心中愉悦,面上却只当没发觉,高高兴兴跟在他身侧道:“那我们可得早些去,今日有师兄爱吃的八宝鸭。”
慕从云“嗯”了声,同他一道回听竹苑。
沈弃炼剑累了一身汗,先去沐浴更衣。慕从云想着金猊这会儿应该也回来了,便去对面屋子叫他。
刚抬手敲了下门,却发觉房门并未关紧,缓缓开了半边,屋子里头并没有人。
“竟还没回来?”慕从云喃喃一声,眉头微微蹙起。
金猊于修行上并不勤勉,往常他与沈弃去练剑时,他偶尔会一道,但大多是练上半个时辰,就会寻各种理由偷懒回来午睡。今日也是一样,他练了半个时辰便说寻肖观音有事,急急忙忙跑了。
“师兄?”后头沈弃换了衣物出门,就见他停在金猊屋前。
慕从云回过神来,压下了各种念头,与他一道出门。
往下走了一段,便是关聆月与肖观音居住的紫宸苑。慕从云传了讯,却只有肖观音一人出来。
“你二师姐和三师兄呢?”慕从云问。
肖观音拢着眉不高兴道:“二师姐又被妙法门那个赵言拐去丹室了,还未回来。金猊老早就回去了,说要午睡,大师兄你没叫他?”
慕从云的面色倏尔严肃起来:“屋中没见人。”
联想到阴雪失踪之事,他立即给金猊传讯,然后三人原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金猊的回讯。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金猊虽然性情跳脱,但其实十分细心,若是要独自去办事,必定会知会其他人一声。
慕从云心头的阴霾越发浓重,又给关聆月传讯询问。
片刻之后,关聆月同赵槐序一道赶来,神色也见凝重:“我们也都没有见到金猊。”
继阴雪失踪五日之后,金猊也失踪了。
第42章 歹徒
“大家先在上岚峰分头问问。”慕从云思索之后很快有了对策:“与金猊有往来的人都问问,他若是从紫宸苑回听竹苑,大白日里总会有人看到。入夜之前若还是找不到人也收不到回信,我便去寻学宫。”
五人迅速有了分工,肖观音、关聆月、沈弃还有赵槐序往附近的院落去询问,慕从云则径自回了听竹苑,进了金猊的屋子仔细查看。
金猊的屋子里一切如常,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也是慕从云刚开始见屋里没人时,并未重视的缘故。
但肖观音说金猊要午睡,早早就从紫宸苑回了听竹苑。若是中途金猊没有因别的事离开上岚峰,那听竹苑的这间屋子很大可能就是他失踪的地方。
当时他与沈弃练剑,并不在院中。赵槐序去了丹室,听竹苑只有金猊一人。若真出了什么事情,确实难以察觉。
慕从云边思索着,便检查屋内陈设,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丝错漏。
外间的小厅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往内间去。
内间由一扇山水屏风隔开,与外间瞧着差不多,一应物件摆放的整齐有序,床榻上被褥也叠放的平整,并未有用过的痕迹。
但不知为何,慕从云心头总充斥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种感觉萦绕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不敢忽视这一丝警醒之感,慕从云将内室检查了两遍,目光扫过窗台上蔫巴巴的植物时,忽然顿住——
目光缓缓扫向整个屋子,慕从云终觉明白这一丝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屋子里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见茶盏都放在托盘之中。
床榻上的被褥也没有半丝褶皱,干净整齐地不像话。
但金猊素来是个粗糙的性子,慕从云来过他几回,每回金猊都要急急忙忙地收拾半晌才放他进门,即便临时收拾过了,但也能看出屋里的凌乱随意。
绝不会有现在这般整齐干净。
更像是有人刻意收拾过,营造出一种金猊并未回来过的假象。
——这个手法与掳走阴雪的人又不太相似了。
慕从云蹙眉认真思索,凭着记忆将帐幔随意挂开,叠放的被褥打乱。椅子随手拉开,桌上托盘中的茶盏拿出来,倒上半杯水,随意摆放在桌面上。
按照金猊原本的习惯将陈设随意摆开,慕从云站在屋子中央沉思。
若是金猊当时确实在午睡,忽然遭遇袭击,他会如何应对?
金猊只有脱凡壳大圆满的境界,并不似晋升忘尘缘境一般可以在睡眠之中仍然保持警醒。午睡之时他的反应必定会比平时迟钝,但若对方派来的人只有忘尘缘境,以金猊的修为,并不是全无反抗的机会。
而且看屋内动过的陈设,金猊也必定努力挣扎过的,这才打乱了屋里的布置。
“若他发现逃脱无望,当会给我们留下讯息才是。”慕从云的思绪越来越明朗,目光落在了内间的窗子上。
他上前将两面的窗户都推开。
掳走金猊的人必定不会走正门,那便只能从窗子离开。金猊的屋子在听竹苑最里侧,一面与赵槐序的屋子相邻,一面则靠近院墙。
慕从云从靠近院墙的那扇窗子挑了出去,就见院墙的草地果然有轻微的踩踏痕迹。
他目光逡巡几圈,在不起眼的草丛间找到了傀儡鸟“鸿雁”。
这只“鸿雁”还是上次去毒门时,他用来找肖观音的那一只。
慕从云输入了灵力,就听“鸿雁”断断续续地传来声音。
“什么人?”
“你们要做什么?”
“师兄救命!”
金猊的声音在喊“师兄救命”之后戛然而止,之后便只有武器接刃的铮响,以及物件撞击落地的闷响。显然是金猊被对方用某种方法禁了言,但人却尚未受制,尚在挣扎。
“鸿雁”中的声响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在一声滚落的闷响之后,便彻底终止。
慕从云攥紧了“鸿雁”,立即给沈弃等人传讯。
片刻之后,五人齐聚听竹苑。
慕从云将“鸿雁”拿出来给他们看:“可以确定金猊是被人掳走了。”
沈弃道:“我们也都询问了一圈,确实有人看见金猊回了听竹苑。”
“我放出去的蛊虫也没在学宫找到金猊的行踪,他肯定不在学宫里了。”肖观音也道。
“掳走金猊的人与掳走阴雪的人会是同一个么?”关聆月面露担忧。
阴雪失踪数日,学宫与黎阳皇室都派了人搜查,仍然不见行踪。若是金猊也同阴雪一样,那仅凭他们,恐怕难以寻到金猊的行踪,得尽快向玄陵和师尊回禀。
沈弃抬眸瞧了关聆月一眼,敛了眼底的暗芒:“不是。”
“看行事风格不太像。”慕从云的声音几乎与他同一时间响起。
两人说完,同时看向对方。
慕从云道:“你发现了什么?”
沈弃眨了眨眼,心情顿时愉快起来:“我只是觉得,那阴雪行事跋扈,必然得罪了不少人,会遭人报复倒也不意外。但金师兄性情和善,轻易不和人结仇。又是第一次来重阆,怎么会有人专程来掳他?”
这个理由完全就是带着强烈个人偏向的猜测,但慕从云琢磨着,却也有了一些启发。
是啊,金猊初到重阆,绝无可能和人结仇。
而且前头阴雪失踪,学宫正戒严,虽然如今明面上松懈了不少,但对阴雪的寻找并未停止。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冒着被学宫发现的风险特意来掳他?
“还有一点也十分奇怪。”慕从云这才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金猊的房间被重新布置过,动手的人刻意将屋子布置成了金猊未曾回来过的样子。眼下想来对方是有意在混淆视听,想让我们往掠走阴雪的人身上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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