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走出遮挡的树林后,就维持着分开绿色的动作扎根了下来。
然后,是十几只颜色灿烂,各有不同璀璨的花色虫飞了出来,它们娇/小的身躯对比起那几只开路的庞大虫族,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在它们的身后,复走出来一个更加娇/小的人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青年,他从丛林中步出。
宛如一不小心坠入林间的精灵,又好似最完美的造物。
那是一种仿佛能摄魂心魄的艳美,如同扎根骨髓的黑暗之花,正恣意舒展着最娇.嫩的花瓣。
他的存在,好像一个古怪的幻影,是将醒未醒时朦胧可见的美神。
远比朱迪的脑子还要快,她已经下意识喃喃叫出了他的名字,“……朱利安?”
不过,朱利安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
而那个呆呆立在朱迪和阿方索跟前的男人,立刻回过神来。
他,或者它,快步地朝着朱利安走去,方才所有的异象都全部收了回去,此时此刻,它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最正常的人类,孺慕地跪倒在朱利安的跟前。
它的声音更柔和了些,带着无法掩饰的渴望亲近,“妈妈,您怎么过来了?”
朱利安的视野都被那些曼斯塔虫族给挡住了,只隐约瞄到德克斯特的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但一时间没留神,只关注着德克斯特蓦然跪下来的动作。
倒不至于被吓了一跳,但的确不适应。
和朱利安接触过的王族,眼下就几只。
埃德加多,德克斯特,还有伊莱克特拉。
尽管后两者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朱利安发现,这几只王族的脾气和性格都不一样,行为模式也不尽相同。
但德克斯特这动不动就喜欢跪下来的习惯是真的不好。
朱利安抿着嘴后退了几步,让它起来后,才像是不经意一般问道:“刚才康迪斯说,你带了人类回来?”
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听到了这句话——虽然他也不知道康迪斯长什么样子——朱利安未必会出来和德克斯特见面。
他当然不会因为之前德克斯特说的话就迁怒它,但人总是会下意识趋利避害。
德克斯特所表露出来的侵/略性,会让朱利安不想靠近。
但他却忘记了,埃德加多曾表露出来的侵/略性只会比德克斯特激烈不知几何,而他现在注视着埃德加多温和的假象,似乎又忘记了当初的惊恐和畏惧。
德克斯特站了起来,它离着朱利安还有几步,但谨慎着没再继续靠近。
它始终记得人类虫母之前对它的抵抗,不敢再让妈妈害怕。
它一板一眼地说道:“那艘飞船上,有医生。”
朱利安:?
医生?
德克斯特特地跑出去一趟,就是为了给他找医生?
他为什么需要……朱利安的思绪一下子停住,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小/腹上,脸色登时煞白。
他的声音有点古怪的别扭,“你是把整艘飞船的人都抢过来了?”
“请过来。”德克斯特强调,“我在动手之前,问过他们的意见。”
这软着脚,试图走过来的朱迪:?
这只该死的王族什么时候问过他们的意见了?!
朱利安来不及回应,就看到左边冒出来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无比熟悉,让他喜出望外,一下子忘记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下意识往前走了几大步,“朱迪,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朱迪心里苦笑,但那只王族就在朱利安的近前,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只是干巴巴地说道:“我,我就在那艘飞船上,和阿方索一起。我们有一个紧急外派的任务。”
朱利安又惊又喜,看向跟在朱迪身后走来的阿方索,“你们两人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当初离开主星的时候,朱利安最担心的就是朱迪,阿方索和莫尔顿。
想起莫尔顿,朱利安的脸色黯然了一瞬,又打起精神。
德克斯特说话的速度慢悠悠,似乎是在克制其中属于虫族的一面,变得更加得体一些,“妈妈,让医生,先给您看身体。”
近处的三个人,不管是朱利安,朱迪,还是阿方索的脸色都变了。
一贯寡言的阿方索:“妈妈?”
朱迪的脸色有点微妙,但她奇异地适应了这句话,镇定地说道:“和当初的代号A一样吧。”那种诡异到过分的亲近,正是朱利安被研究所盯上的原因。
朱利安头疼,尤其是在发现被带过来的人居然有一整艘飞船那么多,他就更加头疼。
而且从朱迪的口中知道他们的身份后,朱利安的脸色越发苍白,喃喃地说道:“天啊,是教科书上的老教授……”
那种原本只存在于课本上的老学者也被抢过来的惊悚感,让朱利安差点想要去谢罪——那可是一不小心就容易嗝屁的老人家!
但朱利安看着自己身边这一堆虫族,觉得自己要是走过去,最吓人的反倒是他。
可德克斯特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让朱利安有点别扭。
然不得不习惯,尤其是他能感觉到这是德克斯特无章法的讨好。
它不知道虫母为何抗拒它,只想让妈妈高兴。
这种讨不在点上的笨拙,让朱利安微妙想起了埃德加多,也正因为想到了埃德加多,朱利安心软了些,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现在不想看医生,不过这些人被你带过来了,德克斯特,就麻烦你先照顾他们。”
朱利安顿了顿,想起虫族平时的生活习惯——这要是按照它们的方式来,这人不死也得被照顾死了——又连忙说道:“飞船还在吗?让他们暂时都先回飞船上生活吧。”
德克斯特平静地说道:“被绳草挂起来了。”
绳草?
朱利安有点困惑。
德克斯特点了点那些满地都是的藤蔓,然后指了指被无数绿色淹没的飞船,“妈妈让它们松开就行。”
朱利安不理解,但试探着去做。
紧接着,他才发现,原来这些绳草似乎也有难以捕捉的意识。
就在他传递过去“松开”这个想法的同时,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那些遍地都是的藤蔓蠕动了起来四散,灵活得好似绿蛇,庞然大物——飞船重重地砸在地上。
……好险,飞船的外壳够硬。
也好险,是底部落地。
不然还得头疼怎么给飞船翻个身。
这巨大的动静,把那些还没醒来的人质——客人,全部都吵醒了。
而在他们还迷糊的时候,朱利安带着朱迪和阿方索偷偷溜走,只留下德克斯特善后。
德克斯特并没有感到不高兴。
相反,那种浅浅的、但应当名为喜悦的情绪在它的脑子里跳动。
妈妈没有抗拒它。
妈妈还命令它做事。
德克斯特浅红色的眸子盯着这一地的猎物,盯着这一地的人类,露出温和的微笑。
却不知为何,冰冷得好似寒冬腊月。
既然是妈妈的希望,那这些人类一个也不能死了。
…
朱利安带着朱迪和阿方索踏入虫巢后,一时有点后悔。
和朋友久别重逢当然高兴,可朱利安想起他现在的身体非常尴尬,远比刚才德克斯特在他们的面前叫他“妈妈”还要尴尬。
朱迪甫一走入虫巢,就不由得为这通道的庞大和密集感到诧异。
而在看到巢穴的深处是如何紧密相连,又是层次分明时,她眼里迸发出来的激动,几乎感染了阿方索——他也同样有点激动。
他们现在研究的领域还是和虫族相关,但不再是之前第一研究裕惜所那样激进残酷,在突地意识到他们真的亲眼见到虫巢时,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朱迪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里,这简直是奇迹。”
人类常将虫族视之为粗鄙、贫瘠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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