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为他的话做注解似的,瑟利斯特看到了一栋楼房上的火光,那楼的大门已经被建筑残骸完全堵死,在二楼一个玻璃幕墙碎掉的房间里,几个和丹迪一样满脸烂疮的人正围着一个用旧家具点起来的火堆取暖,挂在墙外面的绳梯大概就是他们进出的唯一通道。
“这里并不适合人居住。”瑟利斯特说。
“当然不适合,但是其他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丹迪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地把手指握拳又伸直,“我不知道最初是谁先住进来的,不管是误闯进来的拾荒者、走投无路的难民,还是别的什么人,总之有人发现这里的辐射浓度已经不会马上致死了,而且城市由于辐射的缘故没有遭到过劫掠,随便哪个角落里都可以捡到战前留下的好东西。因为一年里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冰冻,许多东西直到现在都还能吃,仅仅是一个地下商场的库存,都足以让所有人吃上几十年。”
“但是这里的食物就算没有腐败,也肯定早就被辐射污染了。”
“你能长成这么漂亮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从小没怎么吃过苦和挨过饿,所以你大概无法想象,可以放开肚皮随便吃都吃不完的食物在一些人眼里是多么诱人。”丹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羡慕瑟利斯特还是怜悯其他的人,“在别的地方,他们可能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赚到一点点吃的,运气不好的时候也许一点食物都弄不来,只能坐等饿死,跟饿死比起来,辐射污染算什么呢。而且这里也很安全,唯一的威胁只有一些丧尸,还都是十年以上的老丧尸了,随便弄点简单的路障和武器就可以搞定它们,只要别躺在丧尸堆里睡大觉,就不会有危险的。”
第37章 并不美好的世界(六)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那个点着火堆的大楼前面,丹迪带头爬上了绳梯,瑟利斯特注意到绳梯附近有几个早已死去并且已经冻干了的丧尸,想来是因为丧尸不会爬绳梯,行动又很迟缓,被楼上的人推了石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下来砸死了。
“嗨,丹迪。”其中一个在烤火的人向他们打招呼,“这是新的加入者吗?长得挺漂亮啊,看看那光滑的皮肤……”
“住嘴汉斯,他不是什么加入者,只是一个路过的人而已,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走。”丹迪从一大堆杂物中间翻出了一个睡袋,对瑟利斯特说:“晚上视线不好会很危险的,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嗯。”瑟利斯特乖顺地应道。
风雪已经停了,明天似乎会是一个大晴天,在漆黑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圆形的光斑——看样子今天是满月,只不过阳光都无法穿透头顶那厚厚的灰土层,月光更是不行,废土上的每一个夜晚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个没有电力的城市废墟里尤其如此。
瑟利斯特靠在火堆旁边,打量这个潦草的居住点,七八个床铺或者地铺凌乱地横陈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箱一箱的食物就这么堆放在墙角,也没有区分哪些是谁的,谁想吃就拿去吃。几个脸上已经烂得厉害的人裹着厚厚的衣服或者棉被在火堆旁边枯坐着,睁着浑浊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体力好一些的人时不时地起来活动一下,把火堆里的灰烬和食物包装等垃圾扫下楼去。
丹迪开了一瓶酒,又撬开一个午餐肉罐头嚼了起来,他看到瑟利斯特眼巴巴地看着他,就说:“你要是很饿,可以吃一点,但是不要吃多了,这些东西都被辐射污染过,要是吃得太多,你迟早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的。”
说着他翻了翻箱子,找了一个密封情况看上去比较好的肉罐头打开递给瑟利斯特。
“谢谢。”瑟利斯特接过来,丹迪又找了个干净的勺子给他,还问汉斯:“瓶装水在哪里?”
“这里不是有酒吗?”汉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啤酒和白酒。
“怎么可以给他喝酒呢,去找水来,必须是密封的那种。”丹迪踢了汉斯一脚,汉斯就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去给瑟利斯特找水了,瑟利斯特看得出他的行动十分不便,走路一瘸一瘸的,就说:“不用麻烦了,我喝酒也没关系。”
“别管他,他的脚趾都已经粘连到一起了,要是不起来活动活动会死得更快的。”丹迪灌了一口辛辣的威士忌,长出了一口气说,“小甜心,我知道外面的生活很苦,但是你也不要因为这里有吃的就产生留下来的想法,只有彻底放弃了希望的废物,才会爬到这里来,像蛆虫一样苟延残喘地等死。”
他丝毫不避讳其他几个窝在火边的人,那几个被形容为“蛆虫”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照常裹着被子,嚼着食物,坐在火堆旁边麻木地看着他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丹迪撇了撇嘴,对他们的麻木早就习以为常:“不吃东西会饿死,但是吃着这样的食物,也最多只能活个三四年,而且在这最后的三四年里,你会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腐烂下去,健康状况越来越糟糕,直到再也受不了病痛自杀为止。”
说着丹迪又灌了一大口酒,瑟利斯特嚼着肉罐头看着他问:“你喝酒不会疼吗?”
“当然会疼,我的食道和胃大概已经烂得跟脸差不多了。”丹迪哈出一口酒气说,“但我还是得喝。”
瑟利斯特吃完罐头以后就钻进睡袋,小睡了几个小时以后,他被一些动静吵醒,汉斯不知道从哪里抱了几箱吃的和矿泉水回来了,楼上的人们放了木制的梯子下去,帮他把东西搬上来。
丹迪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抓起两瓶矿泉水和几个罐头塞到瑟利斯特的羽绒服口袋里,拍拍他说:“我们继续上路吧,这些水和食物是给你应急的,能别吃就别吃,实在饿极了再吃,明白吗?”
“嗯。”瑟利斯特应了一声,跟着丹迪爬下了楼梯。
天还完全没有亮,丹迪举着火把,带着瑟利斯特继续在城市的废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直到天边渐渐地现了曙光。
“你看,这是过去的广播电视大楼,漂亮吧,虽然只剩下三四层了也还是很漂亮,没被炸掉之前,它可是这座城市的重要地标呢。”丹迪一边走一边像个导游一样给瑟利斯特介绍着这座城市的残骸,“前面就是自由广场,看到那个结冰的脏水池了吗?曾经这里每天晚上都有音乐喷泉,可是情侣约会的圣地啊。”
瑟利斯特听丹迪说了一路,他就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丹迪话语里透露出的怀念和哀伤:“这座城市变成这样,你很难过吧?”
“当然难过,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丹迪拍拍他的背说,“好了,打起精神来,前面就是地铁站的出口了,地铁站里还有不少活着的丧尸,现在天冷,他们一般是不会出来的,从这条路过去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瑟利斯特已经很久不摔跤了,但他终究不是什么身手敏捷的人,从一堆废墟上往下爬的时候,他突然一脚踩空,连带着一大片砖块碎石水泥疙瘩之类的建筑碎片“稀里哗啦”地滑了下去。
丹迪赶紧下来扶起他:“没受伤吧?”
“嗯,还好穿得多。”瑟利斯特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来,就看到地铁站的出口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一个丧尸。
他滑倒的动静好像惊动了地铁站里的丧尸们,一个接一个的丧尸钻出了地铁站,这些都是感染时间很长的丧尸,甚至有可能在战前就已经被感染了,他们表皮已经像是干瘪的尸体一般皱起,嘴唇、鼻子、耳朵大多都已烂光,行动晃晃悠悠,有的甚至只能在地上爬,却还是异常坚决地向着瑟利斯特的方向蠕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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