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比贝加尔湖的那个月夜,亮度也高了至少两个等级!人已经有清晰的影子了。
“因为陈真在发动心灯。”陆修答道。
今天总算没有前几天那么忙了,陆修在超市里买了点菜,接上电磁炉,在驱委的宿舍里吃火锅。
“简直就像白天一样。”江鸿诧异道,“他要做什么?”
宿舍里的条件很简陋,只有并在一起的两张钢架床,江鸿找了几个纸箱子当桌子,坐在小板凳上,接上电磁炉,一顿简易的火锅就可以开吃了。
陆修在一次性杯子里给江鸿倒了一杯啤酒,两人碰了下杯子,都没有说话,开吃。
“你是不是其实想待在学校?”江鸿突然觉得自己挺任性的,陆修很快就要与荧惑决战,也许更希望休息?
“什么?不,不。”陆修一怔道,“怎么这么说?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江鸿想了想,说:“你是龙啊,凡人的喜怒哀乐,对你来说,都是不足为道的小事吧?”
陆修正色道:“我是人,江鸿,我是人。”
江鸿于是笑了起来,静静地看着陆修,这段时间里,陆修总是一言不发,长久地注视着他,仿佛他们即将分别,即将有漫长的岁月再也看不到彼此,他必须好好地看他,才能把他的模样在余生中牢牢记住。
江鸿总觉得有种不祥感,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今夜的月光很美呢。”江鸿又说。
“那是心灯。”陆修笑了起来。
他们甚至不用开灯,夜晚就像北极圈苍白的极昼一般,充满了魔幻感。
江鸿:“我可以把这光芒当成是月亮,心灯这么强大吗?”
“我不知道。”陆修说,“陈真虽然是大驱魔师,但很少出手,只有抓我的时候算真正动过手。连祁连山那次都不算。”
心灯的力量是覆盖式的,当面对极度广博的区域,甚至整个世界时,它是最为强力的魂魄法宝,反而在单对单战斗时显得有所不及。
“他在做什么?”江鸿又问,“用心灯抚慰受伤的灵魂吗?”
“不,”陆修答道,“他在创建罅隙。”
“罅隙?”江鸿好奇道。
“是的,”陆修说,“避难所。荧惑降临的刹那,也许将引起毁天灭地的灾害,他们正在全力以赴,创建避难所,这些避难所以罅隙的形态存在。”
距离荧惑降临的第四天晚上,深夜,零点时,外头隐隐约约仿佛传来了钟声。
江鸿还没睡着,于是与陆修到得驱委楼顶上,他们看见了极度壮观的一幕。
夜空中乌云散尽,大雪也随之停了,出现了瑰丽的极光!极光正在星空之下跳跃、变幻。
远隔千里之外的北京,灵境胡同,驱委大楼最高处平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明符文,符文悬空散发出强光,山河大地、城市村庄,尽在符文的照耀之下。
陈真降神!
陈真与神相融为一体,袒露胸膛,飘浮万丈高空,背后是光芒万丈的符文,俯瞰着神州大地。
燃灯眉目间带着神圣之意,双眼里充满悲悯之色,手持灯诀缓缓举出,那是精神世界的种子,是维系亿万生灵存在的、诞生于意识诞生那一刻的心灵火种!
“万法归寂,时光无涯……”
“……唯心灯万古如昼永存。”
神祇之音响彻天地,一瞬间所有的驱魔师都听见了陈真的声音,极光从燃灯法相之身铺天盖地疾射出去,转瞬间铺满了天空!
霎时间千里万里之外,所有的极光无声无息一收,朝着各个地点落下,就像把流水收进了窄瓶之中,再次隐没!
取而代之的,则是大地上缓慢浮现的、近十万个光明符文。
“各级驱委负责人请注意。”
楼上的广播响起:“罅隙已成功开辟,请协助当地进行转移。”
荧惑降临前的第三天。
“陈真能撑住吗?”江鸿难以置信道,“他要用自己的法力,来维持这么多的罅隙存在。”
“可以。”陆修说,“他从天地脉里汲取能量创建了罅隙,一般罅隙在成形后不需要特别维持,只要能量稳定就能自行运转,你看每个驱委都是这样。”
“哦……”江鸿勉强放下了心。
但天地脉会受到荧惑的扰动,届时就只有心灯了。
陆修说:“心灯是永存不灭的,不是象征,而是它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陈真的灵力是有限的。”江鸿说。
“不,”陆修说,“支撑心灯的最强大力量,在于所有人的生命之火,只要有生命,这力量就会永不消散,换句话说,罅隙的存在,是由所有人一同维持的。”
江鸿听了无数次“心灯万古如昼永存”,只以为是个精神寄托,直到陷入末世的漫长黑夜中,他才真正明白,“万古如昼永存”意味着什么。
这一天,全国各地都在转移住民前往避难所,当然每个地区都有各自的理由,自然灾害也好,隔离也罢,但转移绝不会是一个轻松的工程。
而且这一次,由驱委进行主导,其间妖协也开放了所有的协会地点的封印,供妖族在荧惑到来时暂时藏身。
荧惑已经越过木星,来到火星外围,现在,所有人都能用肉眼观察到它了。
世界各地都产生了暴乱,就像江鸿曾经看过的末日电影一般,但很快,这些暴乱又纷纷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宗教团体的复起,以及人的疯狂。
但在心灯的照耀之下,这片土地上的人,精神仿佛得到了抚慰。
荧惑降临前两天。
西安充满了混乱,曹斌给江鸿打了个视频电话。
“你们在做什么?”曹斌问。
“我们在罅隙外头!”江鸿四周全是人,他必须握紧陆修的手,才能与他不至于被人流分开。这里的人尚且不知道罅隙,驱委用特殊的空间连接了罅隙内与罅隙外,只要穿过这条街,前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十万人体育馆,内里看上去与普通的体育馆丝毫没有区别。
西安本地的官方说法是,彗星即将擦过地球,届时也许会有太空辐射,让大家暂时到临时避难所躲避,不必太慌张。但像这样的避难所,市区还有一百多个,毕竟整个西安有一千三百多万人,算上郊县人口,维持秩序的驱魔师人手不足,外加协助的警察,混乱程度简直到达了巅峰。
“……你的爸爸妈妈……”
“你说什么?”江鸿戴上耳机,问,“要叫陆修过来吗?陆修!是校长!”
陆修戴上另一个耳机,说:“我们很快就回学校去了。”
曹斌答道:“不用着急,你们再在市区玩一会儿吧。我想问你,江鸿,你确定不回家吗?”
江鸿没有回答,在这人来人往、汹涌的潮水之中,望向天空。
厚重的乌云后,已现出暗红色的闪光,荧惑一定很近了。
他与陆修手牵着手,江鸿又看了他一眼。
“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吧?”江鸿笑道,“我决定留下来。”
曹斌说:“好的,告诉你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思归做了一件我不让他做的事情。”
“啊?”江鸿说,“他做了什么?”
“他修改了你父母的记忆,”曹斌说,“就在刚才。”
江鸿:“……”
江鸿一时无言以对,曹斌却仿佛对思归的行为不太赞同,但以他的性格,他从不干涉他人的决定。
思归出现在视频的另一侧,曹斌的背后,突然朝江鸿挤眉弄眼,作了个小小的鬼脸。
江鸿登时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场狂笑,能减轻他连日以来的压力。
曹斌回头看,思归的表情瞬间又恢复如常。
“谢谢你。”江鸿突然想到,思归仿佛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的,那一天里失恋,也是他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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