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渊不由地抬手指了指自己,双目圆瞪,合着你们俩有悄悄话要说,我倒成了碍事那一个?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把握住方回的胳膊,厉声喝道:“回儿,还不醒么?”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他整个人被排斥出幻境当中,又成了只能干看着,不能干预的状态。
很明显,这必是方回所为!
这混蛋玩样儿!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幻境定是以原有事件为基础,却按照方回的心意重走一遍,所以此时原本应该与他商议堕胎之事的秦肃,却成了与方回站在同一战线那一个,而他有意破坏幻境,便被方回的潜意识所排斥。
呵,如此说来,先前秦肃欲拉他借一步说话,哪里是要说堕胎之事,分明是要让他走人,好让他们能够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此时幻境当中还在继续。
秦肃目光温暖,唇角含笑,整个人倚进方回怀里,执了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微隆的小腹处,柔声说道:“为师尚未表露过,回儿怎知为师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
方回双唇轻轻地在秦肃额头碰了碰:“只要是师尊的事情,我便时时留意,自然尽知。”
“那回儿想要这个孩子么?”
方回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表明心迹:“自然想要,”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只要师尊愿意生,我便想要,师尊如果不愿意生,我自然也愿意如师尊所愿。”
此处是方回自己构造的幻境,他既然这么说,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瞧着他俩这粘粘乎乎的样子,聂明渊直道看不下去,当即又捂着眼转开了头去。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这种画面!
一心想要把方回拉扯出幻境的聂明渊,当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喷也不是,咽也不是,难受至极。
更让他焦心的还不止这点,自打被排斥出幻境当中,聂明渊试着再去触碰方回,试图点醒他时,却发现此时那层无形屏障已然比先前更加凝固,对施加其上的术法的反弹力道,也比先前更大了。
聂明渊当即想到,如果再这么下去,这层屏障肯定会越来越凝结,那么到了最后,方回便再也不能从里头出来了!
怎么办?
聂明渊收回心思,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破局之法,如今迟一分,方回的危险便大一分,眼下究竟该怎么办?
视线无意识地飘到了被方回抱在怀里的秦肃身上……
对了,秦肃!
方回的幻境里头,另一个主角便是秦肃,如果他能以神识进入此处,便能像自己先前那样,附身在幻境中的人身上,意识却又是清醒的,而方回,必不会将他排斥出幻境。
点醒方回的重任,如今恐怕只能落在秦肃身上了……
想到这里,聂明渊最后瞧了一眼眼前这越来越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神识当即遁出方回识海,回到自己的身躯。
此时睁眼再看,方回身上覆盖的坚冰,已然肉眼可见的比先前更厚了些,而四周的温度,也比先前更冷了。
无形屏障……坚冰……
聂明渊长叹一声,大步走到门外,见方小蝉依然瑟瑟发抖地候在那里,便交代她好生看顾,在他返回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又将整个清心谷周围的大阵加固了一遍,确保方回的安全。
而后直接撕裂虚空,再度冒着巨大风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道宗。
此行他欲面见秦肃,无论如何,也要让秦肃来一趟!
第62章 一场造化
横渡虚空的速度无疑比瞬移快上许多,但是危险程度也成倍地增加。
聂明渊毕竟不是此界天道的亲生儿子,运气不是次次都那么好,这一次他遇上了虚空飓风,虽只是飓风呼啸而过以后残留下来的余韵,依然让他一个化神修士觉得够呛。
好容易横渡到道宗地界,他也顾不得究竟是道宗之内的何地,便直接撕裂了虚空往外跑,神秘莫测的裂缝飞快在他身后合拢。
而他,则直接半是跌、半是滚的,在地上骨碌了好几圈儿,直滚到门边才堪堪停住,梗在喉头的一口老血直接喷了一地,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捂着胸口勉强爬起来,四下望了望,只觉此处看起来像个下榻的寝房,陈设虽简洁,又透着低调的精致,不知主人究竟是谁。
正欲放出神识探查一二,忽听得左前方那一帘之隔的地方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抬眸望去,正见到那人也掀开帘子走出来。
一时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阔别五十载,却是故人来!
掀帘而出那人眉目似喜似忧,面色柔和,压不住的是满腹疑惑:“你是……师兄?何故,竟以此面貌回宗?”
这话说完,先前那柔和面色已然一敛而去,仿佛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一般。
聂明渊也没想到自己会直接撞到秦肃跟前,一张面皮下意识地抖了抖,随后想起正沉沦在幻境当中的方回,便又立即甩开了这点顾虑。
定了定神,正欲道明来意,忽而眸光一凝五指成爪,将秦肃身后那片天蚕丝帘一扯而落,他动作这样快,秦肃亦是阻之不及。
瞬间帘后情景便原原本本落入聂明渊眼眸里。
那是一张床榻,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可是那榻上,却放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襁褓,襁褓的大小看起来,仿佛里头正裹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可是,以聂明渊的五感可知,这房中除了他和秦肃,再无第三人在场!
他转头看了看秦肃,便大步朝那床榻而去。
秦肃及时喝道:“师兄止步,有事说事便是,何须如此追根究底?”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惊慌,脸皮更是绷得紧紧的,生怕他瞧见那襁褓里的东西。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秦肃说出此话之时,聂明渊虽则止了步,神识已然探到了那襁褓当中,瞬间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倒也不再往床榻那边走,反而脚步一转回到了秦肃身旁,没再提那襁褓之事,算是给秦肃留了面子。
可这模样,秦肃如何能不知道聂明渊已然什么都瞧见了,当即丢掉了一直以来的镇定稳重,面露难堪之色,将袍袖一甩,直接背过了身去。
他是当真没有想到聂明渊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闯进来,这才来不及掩盖,把自己这羞于启齿的私密事原原本本暴露在他眼前。
自打方回带着孩子离开以后,近些年他一方面竭尽心力部署大事,另一方面,对那孩子思念却是有增无减、噬心噬骨,实在想得狠了,这才出此下策,以软枕为芯,襁褓盖体,抱在怀中,将它想像成自己那一面也没有见过孩儿,聊以□□。
因不愿让人撞破,这才避开了众人,寻了这一处僻静之地,独自抚慰心头的黯伤。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聂明渊会在这种时候闯进来!
秦肃一时羞耻,一时气愤,竟是连叙旧也不愿再叙,指着那门便是送客之意:“师兄请吧!”
聂明渊当下也是满心的尴尬,想着总该缓解当下的状况,才好道明来意:“你若实在思念蜓儿,只管去见便是。”
“蜓儿……?”他的孩子,便是叫蜓儿么?
仿佛是听明白了秦肃话中的未尽之意,聂明渊答道:“便是你那孩儿,回儿当初为他起名方蜓,如今已然长成,是个极优秀的孩子。”
他还想再说,却见秦肃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了几分急迫:“别再说了。”随后很快便定下心来,面色也恢复如常,仿佛先前那些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缓缓开口道,“师兄此来究竟所为何事?若是无事,恕秦某人不奉陪了。”
说着就要离开此处。
聂明渊当然不能任他离开,情急之下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你,随我去见一见回儿。”
秦肃挣了挣,没能挣开,于是皱了眉道:“我不去。”
“秦肃!”聂明渊试图晓以大义,“你对蜓儿都如此思念,难道对回儿便如此冷心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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