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榕要走了车钥匙,亲自开车,“哪里的?”
许付手里没了钥匙,愣了一下,随即当是段榕嫌他车技不好, 要自己开,自觉坐去后面,“锦居的, 他家的鱼也做得很好,二哥跟俞卷上次来还没有去尝过,这次正好了。”
谁知车门刚打开,段榕就趁手把俞卷塞了进去, 抬了抬下巴,让许付坐副驾驶。
许付这次不明白了,“俞卷不坐前面啊?”
段榕勾起笑, 他人高马大, 噙着笑, 看起来有点儿意味深长的坏,许付一噎, 大脑飞速转动,这一刻,他顿悟了,走去前面坐副驾。
小车上最安全的位置就是司机后面那个座位了。
段榕不是嫌他车技烂,而是就是觉得他开的不好, 怕磕了碰了俞卷。
许付觉得这一天不仅是许夫人的受罪日,还是他的,他也不知道大老远请段榕跟俞卷过来一趟是干什么。
许付生日过的挺朴素的,毕竟不是什么大生日,中午吃完饭三人就去B市著名景区游玩了,不是节假日,人比较少,玩的还算开心,到了晚上许付得回家里过生日,问段榕跟俞卷的安排。
他还不知道俞卷休学了。
俞卷吃着段榕买来的糖葫芦,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好像吃个糖葫芦都吃的很累很费劲一样,“我跟二哥在这里再玩几天。”
反正他们还没有“家”,不用着急回云城,在B市住其实也行。
段榕指腹擦过俞卷额上的汗,“嗯,云城没什么私人案子接了,看看这边有没有。”
许付不知怎么的,有点五味杂陈,二哥也开始养家糊口了啊,他跟了段榕好几年,从没见过这样挣钱攒钱的段榕。
段榕好像从神坛上掉了下来,再也不自由,独立独行,他变得跟很多中年男人一样,有了家,有了要养的人,一边心酸,一边又觉得真好。
比起在半空中飘着,能回到人间当然更好。而且对于段榕来说,平凡和幸福应该才是他想要的。
只是许付有点摸不到前方的路了。
他所向往和追随的人已经回到生活里,而他还没找到人生的意义。
他当了很多年的侦探助手,已经模糊侦探跟警察的区别了。
目送段榕跟俞卷走进酒店,坐回车里也回家了,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他有一个很厉害的父亲,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姐姐,两位身上都有不少功勋,尤其父亲,身处高位,德高望重。
他出生起就注定是一个警察,从事这个行业,可如今二十六岁了,他肩上一无所有。
跟二哥学了那么多年,就进步了一点,他没有天赋。
许付走在台阶上,步步丧气,他都二十六岁了,还能做什么?他姐姐二十三岁的时候就立了一个三等功。
自然,最重要的不是功劳,做警察,怎么能只想着拿功勋。许付要表达的只是他一无是处罢了。
许付在家门前揉了揉脸,等揉软了才打开门,“妈,我回来了。”
许夫人放下织的乱七八糟的围巾,笑着走过去抱了抱许付,“妈妈的好儿子回来啦,还剩一个汤晚饭就做完了,你上楼叫你爸跟你姐姐下来吧。”
“另外,儿子,生日快乐。”
许付也抱了下许夫人,“你也快乐。”
许夫人施施然回去继续织围巾,“我非常快乐。”
许付整理了一下衣服,上楼去书房找许局长,书房门关的严实,这有点不寻常。因为家里三个警察,尽管局长是最大的,工作也多是机密,但多数是不防着家里人的,这一次却关的这么紧,许付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太多的东西,最终定格在一条。
终于轮到他父亲了吗,他父亲也难以幸免了吗,他要举报吗?
不等许付生出更壮烈的想法,透过门板,里面的声音若隐若现。许局:“嗯,小心点……我儿子不让我省心,无意……”
他家的门太隔音了,许付把耳朵贴上去,好像听到了段榕的名字。
许夫人:“儿子!人呢?”
许付吓一跳,不敢再偷听,敲了敲门,里面过了一分钟才打开门,许局走出来,一身气场不怒自威,人到中年易发福,但许局的身材保持的还不错,没有小肚腩,头上也没谢顶,茂密着,就是已经快白完了。
许局握了握许付的肩膀,“来了。”
许付弯起眼笑起来,“爸,你语气越来越老了。”
许局哼了声,背着手下楼,“今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许付不假思索,“想要五百万。”
许局停下脚步,看那模样是想动手揍许付,“臭小子,你内涵我贪污?”
许付笑眯眯,“这我哪敢啊。”
许局没跟他一般见识,一家人坐一起吃了顿晚餐,一人一块小蛋糕,许局只吃了一口就没吃了,放下勺子,“许付。”
许付也吃的心不在焉,闻言看向许局,“怎么了爸?”
许局指了指埋头吃蛋糕的许付姐姐,“你姐这两天腰疼,你在家多陪她锻炼一下身体。”
许付微微皱眉,想拒绝,他姐抬起头,跟母老虎一样瞪他,许付生生咽下了那句为什么,点头,“好。”
许局是老狐狸了,态度没有一点变化,许付光看表面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声,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万一他爸真贪污了,那他只能大义灭亲。
不过许付很快察觉到哪里不对了,他毕竟也不是傻的,许局长在变相囚禁他,不让他出门。
许付在房间里偷偷给段榕打电话,“怎么办二哥,我爸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他让我姐看着我不让我出门。”
“他是不是真贪污了?”
段榕在外面牵着俞卷的手买菜,酒店住着不划算,段榕跟俞卷现在已经搬到一个租房里了,装修不错,就是房租有点贵。
段榕指了指西红柿,让俞卷想吃多少买多少,他付钱,眯起了点眼,看前面远处聚在一起的人群,“你爸知道你天天这么想他腿给你打断。”
许付放心不下,心里有个疙瘩,“二哥,我还是偷溜出去吧,晚上去你们那里吃。”
段榕赶他,“听你爸的,别瞎跑。”
B市应该是有大动静,段榕挂了电话,短短几句话他已经猜到原因了。许局不让许付出来,是不让许付来见他,跟他挂钩的,最近很敏感的案子,也就只有那一个。
可这里是B市,有什么人在B市?
段榕把钱夹给俞卷,捏了下他后颈,交代道:“宝贝儿,你在这里买,我去后面打个电话。”
俞卷不明所以,但没多问,乖乖嗯了声,蹲下身继续对着地上的菜好奇地挑来挑去。
大妈:“哎呀娃娃,都是新鲜的,别挑了,阿姨给你担保,绝对好吃。”
俞卷的脸太招阿姨们喜欢,段榕一走他身边没了人,这些阿姨们就立刻跟他搭起话来,“多大啊,那个人是你哥还是谁啊?长得那么高,他结婚没?就是看着有点凶。”
俞卷招架不住,还闹起了点小脾气,那是他二哥,结婚了的……
六点钟的菜市场人山人海,各色声音萦绕在耳边,闹气哄哄,天气热,人身上的味道全挤在一起,熏的鼻子疼,这是很平常,看不出来一点危机的下午。
就像平静的海面,只有风吹过,泛起的一点涟漪。
段榕手机的电话还在拨打,陶支队没有接电话,大概是静音了,段榕站在离俞卷远五米的地方,中间来往经过了六个人,时间像是变慢了,空气中的尘埃也旋转的极慢,段榕眼睛只来得及看见俞卷抬起了头,下一秒,他以惊人的速度和反应丢下手机飞扑到了俞卷身上,搂着他的腰往旁边一滚。
——轰隆!
摩托车从楼顶飞了下来,众人尖叫着躲避,一个男人躲闪不及,被摩托车压到了腿,当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段榕抱着俞卷躲到了一个摊位后面,捧起俞卷的脸,“宝贝儿受伤没?”
俞卷摇头,他心脏跳的剧烈,下意识捂住肚子,刚才要不是段榕带着他滚了一圈,摩托车就压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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