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副没搭理他,开始问道:“十月四号晚上,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陈凌安漫不经心,“在学校吧。”
严副有些愤怒,廖清在耳机里提醒他别被陈凌安牵着鼻子走,严副深吸了口气,“你的确在学校,是在杀了人之后回的学校,你跟你同学吃宵夜的时候,手上沾着血,你不害怕吗?”
“陈茗好那么多男朋友奸夫,你为什么只杀了曾越临?”
“从手机聊天记录来看,他们只认识了一个月,比起其他人,曾越临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杀的?”
陈凌安摇了摇头,却不是坦白从宽,“警官,没有证据的话就乱说吗?我以为你是警察,你知道的。”
严副咬紧后槽牙,是真想一拳怼到陈凌安这张脸上,从陈茗好被杀之后,陈凌安这个亲弟弟就天天来他们警局,天天闹,他们好吃好喝,甚至觉得可怜心疼他,一句重话没说,结果呢?这杀千刀的就他妈是凶手!
天天演戏!耍的他们团团转!
哥几个知道的时候都差点没忍住捏碎了茶壶,要不是这询问室里两台监控,早往死里揍他一顿了。
“你那床单上的东西,已经送去检测了,最快明天一早拿到结果。”严副指了指桌子,“有人看到你跟陈茗好接吻,我们已经调出了那天的监控,你确实去了云风海洋馆,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凌安挑了下唇,“他说看到……证据呢?”
“我说我看到警官去□□,我算举报有功吗?”
严副耳朵快气冒烟,这混小子是真尖牙利嘴,他算是看出来,陈凌安这不止是丝毫不惧,他还有心情跟他抬杠!
廖清叹了口气,推门进去,严副这审讯水平,少说还得再打磨几年了,“你把凶器藏在哪里了?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只是要花点时间,我们不是非问你不可。”
“你姐姐的尸体等结案后我们会通知你们父母过来带走,到时我们会建议火化。”
陈凌安一直无所谓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不可以!”
廖清坐到严副让出来的椅子上,“没什么不可以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姐姐的尸体归你父母管。”
陈凌安握紧拳,他在廖清短短两句话中被激怒了,“他们不配,我们没有父母,我姐姐是我的!尸体必须由我来安置。”
廖清没什么表情,像极了刚才陈凌安气严副的模样,“你?你算什么,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踏不出去,别说你姐姐的尸体安置了,你连见一面都别想。”
陈凌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廖清打断他,“别跟我谈条件,你没资格。”
“我们查到你还有另一所住处,已经安排警察去搜了,我相信你这么大胆的人,作案工具当然也没销毁,而是还随手放在你租的房子里。”
陈凌安仿佛没听见廖清上一句说的,他真的很想见陈茗好的尸体最后一面,开始自顾自说了起来,“我交代,我没打算独活,我一直没打算独活,所以我什么都没掩盖,只是巧了……因为种种原因,你们竟然一直没查到我。”
说到一半,人又开始疯癫诡异起来,低声,“天都在帮我这个杀人凶手,你们害怕吗?”
“不是你们抓到了我,是我没想跑。”
“凶器我随手扔了,云风海洋馆前面那个菜市场吧,忘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廖清没有回应他那些与本案无关的话,问道:“为什么杀曾越临?”
他跟严副都没有提陈凌安跟陈茗好之间畸形的感情,怕刺激了陈凌安。
“为什么单单杀了曾越临?”
陈凌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因为我姐姐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允许她跟十个男人上床,可是她的心只能留在我这里,只能跟我一起待在没有光的水里,我们一起被道德束缚,被禁锢,可是她想上岸了,她想当个好人,还想真的谈恋爱、结婚生子,想见光,那就死好了。”
曾越临的前女友王月也说过这句话,没想到这就是真相。
动了真心,所以被杀了。
陈凌安抬起眼,“到我了,我想知道,那位侦探,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廖清无动于衷,准备起身去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去翻找那把捅死了陈茗好的凶器,菜市场每天垃圾那么多,光粗略算一下都有点窒息。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不告诉我吗,曾越临的凶器不要了吗?”
一分钟后,在公安局大厅坐着喝警花姐姐给倒的温水的俞卷被扯开了一只手,接着空出来的手里就被塞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章鱼小丸子,俞卷老远就闻到了,饿得不行,没想到这是给他的。
“段二哥。”
段榕没计较这个小没良心鱼儿的过河拆桥,带回来了就又变回了段二哥,嗯了声,“吃吧,我一会儿下来,吃完把那杯水喝了。”
俞卷捧着小碗可听话了,“知道了段二哥。”
段榕安顿好了小鱼的肚子才上二楼询问室,对于陈凌安的问题,他没多废话,点了支烟,“下午公车劫车案,我让廖队给我拍了一段监控录像,就是那时候我正式怀疑你的。”
陈凌安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段榕:“歹徒当时在你面前捅人,可你的表情太镇定了,这说明你不是第一次目睹行凶,更甚至你亲手杀过人,所以你不怕,这段监控也会作为证据收录,第二,你力气很大,第三,我问过陈茗好的朋友,她们说,你姐姐给你起了个绰号,叫疯子弟弟。”
段榕把烟灰抖进烟灰缸里,嗓音醇厚,他个子太高,站起来挡住了白炽灯大部分的光线,“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弟弟,会有这样的称号。”
“怀疑你不难,只是乱|伦阻挡了警方的视线,不是老天在帮你掩盖,是道德。”
是警察们的善意,和这个社会的道德。
换言之陈凌安不配。
从询问室出来,段榕没下去找俞卷,他把烟掐了,问廖清,“解剖室怎么走?”
十三年前的事廖清也不清楚,他当年才刚刚考上警校,刚才局长特意下来找他聊了聊,当年的案子,知会了他几句。
廖清犹豫,“都死了。”
是那个叫全哥的歹徒,带回局里的路上就死了,全身呈现紫红色,血管崩出来,这样的死状,十三年前很多,从前三年开始,各地也开始有了几例,但都不多。
缉毒警一直在努力追查。
段榕在视频里看第一眼全哥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他无比熟悉这个毒品。
廖清最后还是带段榕去看全哥的尸体了,“名叫周全,参与人贩子拐卖,可惜他死了,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那把手|枪我们还在查来源。”
段榕看着这一具几乎可怖的尸体,没有上手碰,“你知道这个毒品叫什么名字吗?”
廖清看多了凶杀案现场、尸体,但这个真的太丑了,“玫瑰。”
不知道那个研发出这个毒品的毒枭是有什么毛病,取个玫瑰。
段榕笑了,拍了拍廖清的肩膀,“玫瑰名字本身没错,是这个人太丑了。”
这个毒品在十三四年前,多是少女服下的,死后确实如玫瑰般美丽。
没流行多久,研制出毒品的毒枭就死了,这几年市场上的都是次品,效果没那时的好,死亡率也高了百分之十,但吸过玫瑰又没死的都说很爽,比其他毒品爽一百倍一千倍。
所以还真有人花钱买、吸,这个级别的瘾君子思维已经不跟常人,或许他们觉得可以玩弄自己生命,本身就是致命的刺激和吸引。
但玫瑰应该跟段鹤一起消失的。
廖清沉默了会儿,说起另一件事,“那个婴儿,没保住,失血太多。”
回去了也好,回去继续做个小天使。
段榕没说话,走了。
“段二哥。”
段榕低下头,看见仰起脸巴巴看他的俞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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