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3)
那男人可能是哪家的模特吧,他猜着。
吃饭之前,导游站在台上拿个扩音器讲话,具体是明天早上的安排和明天一天的大致方案,就是爬山、拜庙、敬神、自由活动,没什么特色。等导游一脸不好意思地讲完话,就他们安排吃饭了。
这饭估计算是酒店为数不多的亮点了。饭不算难吃,十分丰盛,八个菜盆一溜儿排开,想吃哪个自己盛,还有两个大汤桶,一个盛的是紫菜蛋花汤,另一个是山楂八宝粥。
不过让丁睦惊奇的是:这家酒店大晚上的居然还做红烧肉,关键是还挺好吃,肥肉不腻而香糯,瘦肉精细又入味,汤汁浇上去,裹着米饭,肉香四溢,沁人心脾,引得他多吃了半碗。
他不担心吃胖这个问题,他是易瘦体质,平时也注意锻炼,肚子上虽说没有腹肌但也没有赘肉。但是张海峰就不行了,他人到中年,发了福,又不好运动,有个老婆还带着孩子离婚了,没人管他,他馋得多吃了一碗饭,肚子吃得挺圆还嫌不够,要再盛。
丁睦没什么法子,跟他说他回屋了,张海峰这才放下筷子:“我想起来我那屋灯坏了,小丁,你去不去换个屋?”
丁睦点点头同意了,正好走走路消食。
他们跑到一楼大厅,问前台能不能给换屋,前台说不能换只能给修灯,又问他叫什么回头登记一下,丁睦见不能换房间就打消了问前台的想法,张海峰登记名字的时候他在旁边等。
这一楼灯光暗,惨白的灯一打下来照得人脸发青,看着挺瘆人的。可能是心理作用,丁睦瞅着前台殷勤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那红润的嘴唇,白森森的脸,看着挺吓人。
这小丫头也不容易,脸都笑僵了,估计薪水不高,脸上的粉都能看出来打了多厚的一层。
填完了表,他俩又绕着院子走了两圈,碰见了一个女生,就是那个气势很足的男人的同伴。
她的表情很郁闷,盯着树上,一动不动,搞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树给吃了,双手叉腰,一副即将撸袖子揍人的架势。出于好奇,丁睦往树上瞅了两眼,看见树上有个魔方,四阶,很凌乱,色块全部被打乱了。
怎么说也是个女生,他好意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二道子?”那女生瞅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瞬间的打量,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再一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原来是你啊。”
丁睦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以为对方不需要他的帮助,准备走。
“成吧,你帮我把魔方够下来,谢谢。”那个女生一点不客气,橘色的衣服在黑夜中越发明亮,显得她的皮肤黝黑,几乎不见踪影,俩眼亮亮的,星星似的标志着她的存在。
算了,说都说了,还能不帮人够怎么的。
张海峰拉他一把,示意他别多管闲事。丁睦摇摇头表示没事。
一个女孩子,反正不能在魔方上做什么手脚吧?她够都够不到呢。
丁睦抓着树枝树干,借着摩擦力和树的倾斜度上了树,轻而易举地够到了魔方。
“谢谢你,我叫白姗,白是白色的白,姗姗来迟的姗。”白姗冲他笑了笑,从黑夜中看见的牙齿数量来看,这小丫头笑得应该挺甜的吧。
太黑了,真是太黑了,虽说这么说一姑娘不大礼貌,但这小姑娘真是,太黑了。
黑得还带着那么点俏皮,显得可爱。
丁睦忍着笑,把魔方给她,也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
“你等会儿,别慌说你叫啥,我先猜猜看,明天我告诉你我猜的答案,怎么样?”白姗眨眨眼,在黑夜中,她的眼白显得很大。
丁睦被这波操作整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行吧,您爱怎么怎么。
在张海峰的挤眉弄眼之下,丁睦跟白姗聊了一会,临了了白姗给他一张名片,告诉他:“名字这个东西太重要了,我觉得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告诉刚认识的人,所以还是给你名片,有什么事用上面的联系方式啊。”
丁睦稀里糊涂地揣着名片走了,连张海峰的调侃都没听见。
第4章 上门服务
吃了饭还没到八点,丁睦没什么事干,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这个酒店显然没有招揽回头客的意愿,连wifi都是时断时续,透着一股风烛残年的悲凉。
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按,没亮,这才想起来他把它关机了,他想起来那个令人作呕的安装提醒。
什么几把玩意儿。
他把手机开机,开机动画放完之后,显示正常,他心里一喜——终于好了!熟练地点开应用,三、二、一、打开——“已成功下载‘十夜阴山’是否安装?‘是’,‘否’。”
“否”那个选项仍然是灰色,连点十来下,连动都不带动的。
妈的,这不恶心人吗。
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打动了他,他终于向恶势力低头了,认命得点了“是”,启动安装。
安装成功后,他长按应用准备删除,临了了却又反悔。
瞅瞅它到底是啥样的。
他点开那一看就十分廉价,长得像是猎艳软件的东西,首页正中间是两个数字,一蓝一红,中间一个冒号,长得像得分比例,这会儿俩数还都是零。
除了这个比例,下面一排分列,有论坛、淘金、账号等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他准备开流量看一看。
这里信号极差,只有小小一格,还时断时续,油尽灯枯的样儿让人毫不怀疑它下一刻就要一睡不醒撒手人寰,再捣鼓一阵儿甚至直接就是没有信号。
开了流量,加载半天,只加载出了一个“加载失败”的字样。
丁睦:“……”我生气了啊。
他退出应用,准备删除,却听见门口的声音:“张海峰先生,这是您的房间吗?请您开一下门好吗?”
他正想说您走错了,这不是,就听见隔壁响起哒哒哒走路的声音,只是有点模糊,显然隔音效果极差。
原来是隔壁。
“进来吧,就是我,我这儿灯打不开。”
这是张海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声音就杂了,有棍儿划地的声音,有铁钉落地的声音,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很快,声音就没了,又一声关门声响起,隔壁安静了下来。
完整听完了一切的丁睦回过神来的时候有点尴尬,真不是他想听的,是这个墙的问题。
与隔壁关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丁睦手机的震动声,他拿过来一看,上边的数字已经变化了,红色的变成了阿拉伯数字一,而蓝色的还是零。
怎么回事儿?怎么触发的?这啥意思?
他突然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是在茫茫黑夜中无意触碰到冰凉滑腻的东西,充满了让人恶心的不适感。犹如被狩猎者盯紧的猎物,被蛇盯上的老鼠。
他猛一回头,四处一扫,什么都没有发现,却看见了墙上贴的年画娃娃,也许是年份久远,上面的颜色开始斑驳不清,娃娃的两个眼睛糊成一片,倒像是两个黑洞。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他走上前去,把年画抓住撕了下来,卷巴卷巴扔进垃圾桶里,这才感觉好了一点,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仍然萦绕不散。
他的第六感挺玄乎的,这种神奇的直觉曾让他避开过很多危险,基本上没有感觉错的时候,他既然能感觉到,那就一定有问题。
也许这间屋子被安了摄像头。
他关上灯,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四处扫了扫,没有亮红点的地方,也许不是红外线的,虽说他是男人,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正想着,门突然被敲响了,猛一出现的敲门声在这无边黑暗里尤其吓人,丁睦皱皱眉,打开灯,并不开门,只是扬声问道:“谁?”
“先生,长夜漫漫,你寂寞吗?你需要上门服务吗?”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嗲里嗲气的,听着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丁睦:“……”并不寂寞谢谢。
“您只需打开门,让我与您共度良宵,共赴巫山,打开门,迎接新生彼岸……”那女的故意喘了一口气:“嗯……先生……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