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13)
他知道自己现在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人生厌,但是他实在没法消除自己的负面情绪。因为赵岚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母亲。
而他,就是乐乐。
“导游明确提醒不能做的,有些就属于错误行为。”秦鹰盯着他的眼睛,目色沉沉,让人想起夏天的夜空。
第19章 他不是他
“抱歉。”丁睦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感觉十分疲惫。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疲惫感。
秦鹰抿了抿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半晌,秦鹰突然开口:“明天早上不要吃鸡蛋。”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丁睦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想活着就别吃。”秦鹰突然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丁睦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比他想的还复杂。
丁睦又一次被分到了那个房间,一进门,感觉和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相差无几。苟延残喘的灯,风烛残年的无线网,还有令人喘不过气来的被窥视感。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并且比上一次更甚,这种让人感到沉闷的感觉提醒着他: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而是第二次。
他们没有成功离开这里。
这种情况很不妙,因为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折磨,无望的等待容易让人崩溃。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崩溃的人有不少了。
与他相同,张海峰也同样被分到了原来的房间。
他想了想,走出门敲了敲张海峰的门:“张工,你在不在?”
半天没有人回应。
丁睦有些纳闷,自从他俩第一晚见面之后,张海峰就一直躲着他,甚至也躲着其他人,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他又敲了敲门:“张工,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过了半天,屋里终于传出张海峰嘶哑的声音:“什么事儿?”
丁睦只是想叫一声,听听他到底怎么了,哪想到他真当真了,现在他哪有问题要问?!
丁睦想了想,说:“张工,你方不方便,我进去说行吗?”
“别进!”张海峰突然出声阻拦,他似乎察觉到了刚才的态度不好,于是补充道:“我换衣服呢。”
“没事儿,都是男人怕什么。”丁睦坚持要进,他觉得张海峰的态度有些问题。
“等回头吃饭的时候再说吧。”张海峰沉吟半天,松了口。
丁睦点点头,又想起屋里的人看不见,于是应了一声:“好。”
他刚刚想到一个可能性:既然颜明月和何成明的死亡都能延迟,那么其他人能不能延迟?
很可能那个神秘的死者正在他们当中。
那么,他做了什么,导致了他的死亡?
晚饭按时开饭了,虽然众人都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强打起精神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东西。
万一是最后一顿呢?
红烧肉晶莹剔透,汤汁香浓,却没有人去碰一口。
因为,刚才旅行团的各位发现:走廊尽头的两间屋子里的尸体都没有了,房间里一片宁静祥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何成明那个房间里,甚至连床单上本来存在的刀痕也没有了。
没有人愿意睡在那里,连隔壁的两个房间也空了下来,那几个房间的房主被安排到另外的房间内住宿。
尸体不见了。
这本来该是件好事,但是没有人看见赵岚的尸体被酒店人员挪走后运向了哪里,只知道他们把她装在一个袋子里,抬向了酒店楼后。酒店楼后没有垃圾场,只有一个小型垃圾车,垃圾车内的垃圾只浅浅的铺了一层垃圾,不可能是抛尸的地点。也没有花坛之类的土壤结构,不可能埋在地下,唯一一口井还被巨大的青石板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埋尸地点都没有尸体。
那么,眼前的红烧肉就很可疑了。
有几个人还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
丁睦也下意识地避开了红烧肉,他现在一想到刚来的时候吃了这道菜,就觉得胃里翻腾。
张海峰一个人坐在角落,不跟任何人有交流。丁睦见了,决定先去他那里问一下。
“张工,”丁睦冲他打了个招呼,“吃着呢。”
张海峰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应道:“嗯。”
“张工,你也吃的是咸菜啊。”丁睦说着自己都觉得尴尬。
“嗯。”张海峰点点头。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您,当初要不是您给我介绍工作,我也不能来公司上班。”
张海峰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听说嫂子摔着了,我等回去了就上你们家瞧一瞧。”丁睦看着他的脸,不动声色地问着。
“她没什么事儿。”张海峰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那笑容极其僵硬,几乎是看到这笑脸的那一瞬间,丁睦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笑容,像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为了和大家保持相同的笑容,硬生生地在脸上割出了一条弯缝儿。
张海峰早就和他妻子离婚了,一离婚他妻子就改嫁到了国外,平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能知道她摔没摔着?
况且,这个消息是他编的,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张海峰的妻子摔伤的消息。
第20章 猫头鹰精
“怎么回事?”张海峰似乎觉得他脸色不对,问了一句:“病了?”
丁睦摇摇头,说:“突然想起来我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吃寒凉的东西,这西瓜不能吃了。”
张海峰看他一眼,犹豫着,说了一句:“不能吃吗?给我了吧。”
丁睦点点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索性干脆面无表情地坐着,压制着心底的波澜。
真正的张海峰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人是谁?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冒充张海峰?
丁睦知道民间有人皮面具、易容术之类的伪装技巧,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哪种易容术这么精细,精细到几乎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他和张海峰平时都在一个办公室,了解了一点他的家事,还真可能被他蒙过去。
但还是没让他蒙过去,丁睦给看出来了。
有了这一认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这个“张海峰”哪哪不对头,哪哪不对劲。
先前怎么没察觉出那么明显的差别?这个“张海峰”,坐有坐相,沉闷无趣,不好讲话;而真正的张海峰,邋里邋遢,不拘小节,一喝酒就吹牛,浑身上下哪都找不到一个正形。
张海峰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抬眼看他:“怎么不吃了。”
丁睦心里一紧,暗骂自己这试探太明显,或许已经打草惊蛇。
他摇摇头:“没有胃口,看你吃得挺香,觉得有点羡慕。”
“张海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吃饭吧,明天还有安排。”
丁睦这才想到吃饭之前,导游说明天起早点四点半集合上山。
跟上次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少了人,多了空座。
丁睦和他没有继续搭话,沉默地吃起了饭。
丁睦快吃完饭的时候心里纠结又煎熬:待会儿到底是吃快点儿不跟他一块走,还是吃慢点跟他一起走,看看他有什么别的事儿不对。
正纠结着,“张海峰”吃完了,他只招呼了一句:“先走了。”直接就走,没给丁睦任何搭话的机会。
成吧,总有什么东西逼你选择。
丁睦也吃得差不多了,也站起来,想要跟着“张海峰”,因为这人平时几乎不回房间,他想搞明白这人平时在干什么,看看能不能趁机把真正的张海峰救出来。
他远远地跟着“张海峰”,一路走向酒店的角落。
这个酒店建设得十分奇怪,楼房建成桶装,“口”字形,“口”的正中央有一棵树,正好把这楼的布局变成“困”,感觉十分不吉利。
“张海峰”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事情,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