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问道[修仙](4)
但恍惚之间,脑海中却电光火石般闪过他最初入道时的场景。
孤冷的雪山之巅,少年时的他静默盘坐,寒风吹起蓝白色的道袍,雪花落在肩上。真气流转间,天生与道相合的体质,让他的视线能够透过这苍茫天地,窥见那玄奥无比的大道一角。
仅此一眼,便令他心神巨震不可自拔。
浩瀚无边的天地大道向他敞开怀抱,让他以筑基期修士之身,提前体会到了就连渡劫修士也难以触及的“合道”之境。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此生宏愿,是登临绝顶,体悟大道真意,而非成为那人手中一柄魔剑,沉沦此身此心。
纵使深陷魔窟,万事不由己,他也绝不该弃了自己的向道之心!
就在他堪破魔念的那一瞬,神魂中扰人不休的魔音便停止了。但得到的平静只有片刻,随即席卷而来的,却是炙烈至极、灼烧神魂的剧痛!
臣服,亦或无休无止的痛苦。
魔尊在剑鞘上布下的,是上古流传下来、专门用以折磨人的阵法。
名曰,噬心炼魂阵。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
姬临川神魂不知已被灼烧了多久,已然忘却了时间的概念,期间有几次痛苦暂歇重见天日,却是被魔尊从剑鞘中抽出,放在手中细细摩挲。
魔尊的手修长有力,拭剑时缓缓滑过剑身,于他而言,却是直接落在了毫无遮蔽的身体上,引起阵阵战栗。
但这温存不过片刻,待魔尊腻味了,他便又要被囚禁回那漆黑无声的剑鞘中,经受噬心炼魂阵周而复始的折磨。
纵是姬临川的神魂再如何强大,也抵不过这日复一日的消耗,再这样下去,他不必多久便会神智不存,彻底丧失神志,遑论逃走报复。
于是待魔尊再度将剑取出时,姬临川终于压制心中深沉的恨意,控制着剑身轻轻颤抖起来,并竭力传出一道示弱的意念。
接着,姬临川便感觉到在自己身上抚过的手一顿。
随后,他便再度化为人形。
入目仍旧是幽暗的宫殿,幽蓝鬼火静默漂浮。昏暗中,魔尊的身形并不分明,但他周身环绕的魔气森然凌厉,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强大恐怖。
姬临川无力躺在地上,黑发铺散开来,摞露的肌肤与冰凉的地面直接接触,冷得一阵颤栗,刚刚化形的身体却僵硬而迟滞,连撑起身子都无法做到。
他抬眼看了魔尊片刻,便无声的垂下,挡住眼中恨意。
魔尊却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道:“……三年了,才学会向我求饶,你倒是相当不错。”他的语气不咸不淡,似是赞扬,却更像嘲讽。
说罢,将怀中身体扔在柔软的床铺上。
姬临川突然反应过来魔尊想要做什么,脸上浮现挣扎之色。若非被魔尊禁锢了动作,恐怕他下一秒就会不顾一切拉着魔尊同归于尽。
但魔尊并没有如他所想般马上动作,而是伸手拿起他的几缕长发,漫不经心地玩弄起来。
“……此前,我欲赐你姓名,”魔尊缓缓开口道,“我思索许久,不若便叫离渊,流离的离,深渊的渊。你的新名字,记住了么?”
姬临川浑身一震,张口欲言,却被魔尊封住声音。
“此为命令,莫要再言。”魔尊俊脸凑近他面前,眼神中是深深的冷漠危险之色,“我早已说了,姬临川此人,与你再无关系。”
姬临川脸色愈发苍白,被其强行压迫着点了点头。
魔尊这才放开对他的禁锢,低笑道:“你若是早早学着服从我的命令,便不必平白受那许多磋磨。好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么?”
姬临川已无话可说。
既然说什么都只是徒劳,又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然而迎着魔尊冰寒隐含命令的视线,他却再不能沉默下去,只得低哑着声音道:“离渊……谢主人赐名。”
魔尊拍拍他的脸颊道:“真乖。”
他抚上姬临川双眼,漫不经心道:“我本只欲令你以魔剑模样示人,此生只可在我面前化为人形。不过看在你今日乖顺的表现,反倒是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魔尊的手向下移动,转而揉躏起姬临川浅淡诱人的薄唇,声音低沉诱惑:“过来,把我服侍好了,我便予你一个……为人的身份,如何?”
第4章
姬临川薄唇被魔尊揉躏得绯红,他偏头似是想躲开,却在听到魔尊的话语时僵了一瞬。
他做梦也想逃离这人的禁锢,然而魔尊却将他日日困于魔宫之中,甚至区区剑鞘之内,一举一动皆被掌握,连逃跑的心思也得按捺住不露分毫,唯恐其设下更严密的禁制。
这座宫殿幽冷而死寂,仿佛没有其他活物存在,笼罩宫殿的阵法环环相扣,繁复至极,以他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他需要一个离开宫殿,现于人前的机会,唯有如此,方可有一线希望。
而魔尊似乎已料定了他的心思,提出这般羞辱践踏他的条件……
“不说话,便当你答应了。”魔尊微笑道。
“不。”姬临川闭上双眼,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唯有此事,绝无可能。”
魔尊笑意收敛,冷冷盯着他,突然叹道:“你总是如此——明知反抗无用,却总是要我强行命令你,这可不好呐。”
……
完事过后,姬临川被其随意扔在寒玉池中。
滚烫的温泉水将身上的青紫伤痕浸没,引发火辣辣的刺痛。尤其身后那处被人着重凌虐之地,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液混杂着白浊在水中散开。他的双腿酸软,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之地,只得扶着池壁缓慢调整姿势,闭上眼睛低低喘息。
口中还残留着膻腥味道,姬临川只觉胃部翻涌,突然侧过头干呕几声,伸手捂住眼睛,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内心对魔尊的恨意已升至极点,不仅恨魔尊,恨将他推入此境的小师弟,更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他用力深呼吸几次,方才慢慢平息了沸腾心绪。
并非是不恨了,而是这恨意已被深深印刻在神魂深处,此生再不能忘。
就这样静默在温泉中许久,姬临川才恢复了些微体力,伸手开始擦拭着这一身不堪的痕迹。他用力之大几乎骨节泛白,落在伤口上更是极其疼痛,他却眼也不眨,只一遍又一遍擦拭身体。
但轮到清理被魔尊揉躏得红肿不堪那处时,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其实这本用一个清洁术法便可解决,魔尊却非逼着他亲自动手,不过是想借机羞辱他罢了。
……
折腾许久,才算清理干净。
他收回手,无力靠坐在寒玉池边,再不想动弹分毫。
不知泡了多久,直觉魔尊可能已等得不耐烦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岸,却突然想起,魔尊并未给他准备衣物。
不,不是没有准备,而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准备。他回想起被困在魔宫这数年,自己在魔尊面前,竟都是壹丝不挂、毫无尊严可言的。
魔尊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在魔尊眼里,他可能是一件物品,亦或一个用以泄欲的玩物,而唯独不是一个能与其平等对话的人。
姬临川身体有些发冷,而他的心却也仿佛坠入了冰窟,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冷寂。他低头站于水中,凄冷的月色落在苍白身体上,显出近乎虚幻的透明,墨色长发蜿蜒身后,水珠顺着背脊流淌,落入水中。
突然,神魂禁制被触碰,识海中传来魔尊辨不清喜怒的声音。
“怎么洗了这般久,嗯?”
姬临川面上露出一丝屈辱,半晌才传去意念:“……我需要一套衣物。”
魔尊似是沉默了一下,才似笑非笑回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为了这等小事。”
姬临川沉默不语,手却已渐渐握紧。
“作为魔剑,本就不需这等外物,三年了,莫非你仍不习惯么?”魔尊淡淡道。
姬临川心中陡然怒火升腾。魔尊说的倒是轻巧,这叫他如何习惯?诚然,魔尊从未当他是人看待,但是他却也从未接受过被人强加的魔器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