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仙友遍天下(4)
原来来人是地主秦苍的手下,一只刺猬。
刺猬道:“我们老大说,五百灵石的地租,你也可以不用交。”
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屋里的林信:“老大听说你种药材,让你交一株雪莲上来,抵作房租。”
冷风迎面吹来,何皎吸了吸鼻子:“雪莲只有一棵,我已经答应送给朋友了。五百灵石我会按时送过去。”
他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
林信探出脑袋:“他是不是跟我有仇?”
何皎撇嘴:“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
还是那只刺猬:“我们老大说,他只要雪莲,不要灵石。”
“知道了。”何皎再一次关上门。
林信提起切药的砍刀:“这明明就是和我有仇吧?”
第三次响起敲门声,那只刺猬来回的跑,也很无奈:“那个……我们老大有请,两位都请。”
果然就是跟我有仇。林信把砍刀扛在肩上,缓缓起身:“走。”
温香软玉入怀,何皎抱着他的手臂:“仙君罩我。”
林信昂首挺胸:“你放心。”
“呃……那个,信信啊,你把刀刃搁在自己肩上了。”
“呜。”林信捂着肩膀,跪倒在地。
何皎叹了口气,看看他肩上的伤,其实就是衣裳划了一道:“别丢人了,皮都没破。”
*
天山常年积雪覆盖,厚雪之下,洞穴相通。
扒皮兄秦苍占地为王,就住在天山的洞府之中。
洞中篝火,兔皮石椅。男人撑着头,靠在兔毛坐垫上,斜斜地一睨眼:“夫人和那个小……奸夫怎么还没来?”
他再抬眼,便看见小奸夫——林信——的仙仗自九天而来。
先是两列仙官,腾云而来,提灯排列;另有两列仙官,各捧器乐,吹奏弹演,仙乐飘飘;又有两列,躬身而请,传呼仙仗,自九天而来。
看得一洞府的小妖精们都呆了。
仙官们都红衣蹁跹——
林信躲在一边,手里抓着一把山楂开胃丹,一颗一颗弹出去,将它们变作仙官。
他捋了把头发,将原本披散下来的头发用玉冠束好。一身繁复仙服,衣裳华丽,镶金绣玉。
林信一把搂住何皎:“再穷再恨,出门不能跌份;再累再难,输人不能输阵。走。”
仙云无瑕,仙气曳曳。
林信给自己设计了一套闪闪发光的出场方式。
最后他在秦苍面前站定,一扬手中白鸾尾,仰着头,抱着手,恣意狷狂:“在下林信,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见这架势,秦苍倒是被他唬住了一秒。
随后反应过来,只道是林信挑衅他,面子上挂不住,站起身来,一甩衣袖,把何皎推到安全区域,吩咐底下人:“看好夫人。”
他祭出法宝——
仙君之间对打,大多是祭出法宝对着砸,这样既不伤修为,也不伤和气。
妖魔之间,大多是真身上阵,打得兴起,还会变幻出本体,不死不休。
秦苍此时祭出法器,应当也不是动真格的。
只是林信眯着眼睛,看不清楚秦苍的法器。大约是一根狼牙棒,还能把自己的牙拔下来做法器的,那还挺疼的。林信不自觉捂住腮帮。
他平素自诩“六界之友”,以和为贵,不怎么和人打架,所以他没什么法器,要说有——
他很是为难地抽出自己的小扇子。
这把小扇子在人间就跟着他了,越国红竹的扇骨,白绢的面儿,林信每个月给它上漆。许多年了,感情不浅。
林信展开折扇,往空中一抛:“扇扇,帮我顶一阵。”
两方对砸,僵持不下。
又过了一阵儿,秦苍竟被缓缓地压制住了。
林信嘚瑟地朝何皎抛眼神:“我罩你哦……”
天山常年被积雪覆盖,洞府之中,石柱错落。林信话还没说完,他头顶一根石柱晃了两下。
还没有人发觉,就连林信自个儿在周身释放神识,也没有发觉时,石柱就被一股力量推开,朝秦苍飞去,砸在他的兔皮石椅上,嵌入壁中。
两边收了法器,林信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是自己修为深厚,又嘚瑟地朝何皎抛了个眼神。
何皎指了指他身后:“信信,那是你相好的?”
“你不要平白污人清白,我哪来什么相好……”
林信别好扇子,一回头,看见有个天神——逆光的身影,迎风飒飒——站在那边。
他抬手,仍旧没心没肺地笑:“嗨?”
一时间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顾渊向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死鱼脸:“……嗨。”
作者有话要说: 顾渊有进步,第一章信信跟他打招呼,他“微微颔首”,过了一章信信再跟他打招呼,他懂得回复了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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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示范
林信朝顾渊招招手。他二人昨天夜里才见过,倒不至于对面不相识。
“顾仙君背上的伤好些没有?”
其实顾渊的伤,很快就好了。
林信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那你来找我?”
顾渊认真点头:“嗯,找你。”
“我是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顾渊把林信塞给他的那些东西,全都打包收进一个乾坤袋中。
此时他把乾坤袋从袖中拿出,还给林信:“当时有些误会,本君不是打劫的,还给你。”
林信点头,打开乾坤袋,摸了一会儿,把装着雪莲的锦匣拿出来,交给何皎:“皎皎。”
转眼就送给别人了。
罢了,顾渊垂眸,本君不吃味。
何皎接过雪莲,近前几步,交给秦苍:“这是明年的地租,麻烦写个收据。”
手下乙捧来纸笔,秦苍写了两份收据,收起狼爪,递给何皎。
何皎将两份收据都看过一遍,签了名字,又交还给秦苍,秦苍才要签名的时候,何皎却忽然捉住了他的手:“等等。”
秦苍抬眼看他:“怎么了?”
何皎一扬眉,把雪莲抢回来,搂在怀里,掷地有声:“我不租了,今年年底我就搬走。”
他“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仍旧把雪莲送给林信:“哥哥罩你。”
林信低声问他:“你真的不租了?你不是还要种药吗?你要搬去哪里啊?”
“还没想好。”何皎摸摸下巴,眼珠一轮,朗声道,“初步计划,先去人间走一趟,积攒一下经验。然后再去魔界,听说那里正打仗,我去看看能不能混个随行军医。最后我功成名就,成为欺天灭地、欺师灭祖的大魔王,每天温香软玉在怀。”
何皎一扬手,为林信描画出美好的图景:“信信,你想啊,自己捣药有什么意思?要看美人捣药才有意思。美人轻纱披肩,坦领半露,啧,那简直是……”
“信信,你懂吗?”
林信还没说话,只听见身后秦苍妥协道:“那不要地租了,你能不能别走?”
林信吃手手: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大事。
为了避免被波及,他迅速往边上退了半步,与顾渊站在一处。
顾渊转头看他,却道:“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来的时候,林信为了震慑住秦苍,特意穿了一身华丽丽、亮闪闪的厚重衣裳。
却不想他这时候会注意这个东西,林信恨铁不成钢道:“现在应该看我穿什么衣裳吗?现在最应该看的是场面上的局势。”
顾渊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在做什么?”
“爱恨情仇大修罗场。”林信摸着下巴,低声给他讲解,“看来顾仙君还是涉世未深。据我推测,这个扒皮兄……就是这个灰狼秦苍,应该一早就看上了小白兔美人儿何皎。秦苍这个人就往死命里欺负小美人儿,企图引起小美人儿的注意,还拼命给他涨房租,就想让他付不起房租,以身抵债。这真是太傻了,现在话本子都不这么写了,在老婆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暴力倾向,更加不能欺负老婆,这个很减分的……”
小美人儿何皎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活跃得好像一个烂俗狗血爱情故事作家。”
顾渊一挥袖,把他的手推开。他垂眸,看见林信的耳朵被揪红了,于是很没良心地想,还挺好看。
所有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那头儿秦苍见何皎理也不理自己,一拍案:“这么些年,你那些房租我都没动,全都还给你,还倒给你一万灵石,你别走了……留下来种地。”
如果不说后边那句话的话,霸道独断的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何皎背对着他,得逞地笑了笑。
他转回脑袋,正色道:“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秦苍仍旧收起尖利的狼爪,与他击了三掌。
这些年何皎交的房租,药材、灵石,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堆满一个洞穴。
何皎抱着手,站在堆成山的房租面前,身板儿显得格外小。
热心的林信朝秦苍使了使眼色,轻声提醒:“献殷勤的好机会,把握。”
秦苍也迅速会意,清了清嗓子:那个……皎皎,我让我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