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串联起所有线索前因后果,看透一切的侍女痛苦地闭上眼睛。
玉珍珍不咸不淡地:“是吗,呵呵。”
然而下一刻,绝处逢生!
楼外月在这一声呵呵中,本能觉醒了来自父亲的强大求生欲:“毕竟我与我儿心有灵犀,想必他有何意外,我是第一时间能感知到的。”
心有灵犀!说的好啊!既直白点出父子情深,又突出一个对儿子的信任,双管齐下相辅相生,这就是当年江湖霸主真正的实力吗?
侍女在心中不由得啪啪鼓起掌,为楼外月峰回路转交出的完美的答题卷肃然起敬……等等,为何贵人脸色会更难看了?!
万欣懂了!
万欣彻底悟了!
所有答案都要从材料中去寻找,一切行动均需遵照世间基础法则,楼前辈试图在绕过贵人八年苦楚的基础上进行作答,岂不是错失全部关键步骤分,就算最后得出一个大差不差的结论,考官会给分吗?
玉珍珍笑容消失,又很快再次弯起眼。
“心,有,灵,犀。”青年点点头,道,“很好。”
侍女:“……”很好,心有灵犀从此是禁词了……
第35章 35
又莫名其妙惹小贵人生气了怎么办?
不要慌,不要怕,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准备丰盛的晚餐,替他烧洗脸净手的热水,把脸递过去,任他啪啪啪开口一顿猛嘲,再待到夜里,且看他待在浓雾里害不害怕。
主仆就在轿厢里休憩,楼外月一人坐在火堆边守夜,掌根撑着脸,偶尔用树枝拨一下冒出火星噼啪作响的木柴。
山野虫鸣,远远近近,野兽的嗥声在山巅响起,若非雾深,想来今夜应是圆月。
覆盖在黑布底下,那双眼倏然睁开,随后弯起,他一动未动,只是轻声道:“又来夜袭?”
玉珍珍踮起脚绕过地上散落的柴火,像是浓雾幻化出的山野精怪,藏着掏心挖肺的主意,又像是在月下才会出现的某种静美神秘的动物,步伐轻轻,带着一阵似有若无的甜味,最后坐在了楼外月身边。
“听见狼叫了?害怕?”
玉珍珍摇摇头,想起楼外月此刻什么也看不见,刚要开口,后脑勺就被温热掌心包裹住,不怎么温柔地晃了晃。
“不用怕,狼不敢来这里,去睡吧。”
玉珍珍说:“我不怕,你困不困?”
“还好。”
“不去马车里休息吗?”
楼外月歪过头,笑了:“之前仿佛还有人拿男女授受不亲吓唬我,让我只能跟他睡一张床,现在又不提这一茬了。”
“那会儿是在客栈,现在是在山里,情况不一样。”玉珍珍认真道,“你累了就去马车休息,我来守夜。”
火星点点,火焰的颜色照在楼外月与八年前没什么变化的脸庞上,那鼻梁覆盖出一片阴影,唇边一点一点勾起笑容,不动声色,不明意味。
“你怎么守夜,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贵人?”
“遇到危险,我会大声喊你的。”
“怎么喊。”
“就这么喊。”
“喊什么。”
“……”
“喊,什,么。”
玉珍珍起身就要走,楼外月不用看就懒洋洋地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半是强迫地将他一把拉回来,再挨着自己坐下。
玉珍珍警告:“不要太过分了。”
楼外月惊异地嚯了一声:“让你喊声哥就算过分啊,你这未免太敏感了,我比你年长吧,喊我大哥又怎么了。”
“…………”
他咬死了嘴唇不肯说话,楼外月逗了好几句都没能把他哄得回心转意,只好怏怏作罢。楼外月有些无奈地道:“哥也不喊,名字不给说,脸也不给看,你还想怎样啊小贵人。”
“我跟你不熟。”
“不熟还来夜袭,不熟还要替我守夜?”
玉珍珍又哼了声,把脑袋很重地往男人肩膀一靠,闭上眼睛,道:“没谁要替你守夜,我睡觉了。”
感受着肩膀传来沉沉的重量,楼外月淡淡笑了笑,调侃道:“要给你唱个哄睡的童谣吗”
“…………”
玉珍珍没有睁眼:“不用,睡了。”
他果然睡了。
狼嗥仍时不时会响起,野外危机四伏,身处浓雾更是危险翻倍,火堆,马车,人总是会下意识贴近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事物。
而玉珍珍选择枕在楼外月肩头。
半晌,楼外月垂下脸,下颔不经意蹭过熟睡青年的额角,登时顿了一下,火星闪烁,每一颗滚烫的粒子都是转瞬即逝的花,又过了许久,楼外月手臂微微抬起,若无其事将玉珍珍睡得软下去的身体往自己胸前揽了揽,调整他脑袋的位置,让他更好靠着自己的颈窝睡觉。
星芒也透不过的雾色里,无人可窥见此方天地。
某个瞬间,他似乎很想摘下眼带,趁此机会看一看青年长相,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呼……呼……”
些微的呼吸声,温暖的气流缓慢吐息,对楼外月这种耳力极佳的人来说与炸雷无异,玉珍珍没来时他还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可现在,他才是真真正正没法入睡了。
但他面色没有一点改变,侧脸神色淡漠,焰火摇晃,拉出两道依偎的影子,男人长久稳定地抱着青年,直到黎明来临。
翌日玉珍珍醒来时,已经躺在马车里了。
侍女坐在他身边,正在专心致志煮茶,他撑起身子,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下意识四处看了看,道:“爹呢?”
“前辈去探路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是吗……”
得到了回答,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稳,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能归位,玉珍珍舒了口气,刚要倒回去,意识到不对劲。
“……”他重新直起上身,斟酌语言,侍女的笑容里满怀慈悲,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环,她怜爱地道:“没关系,不用解释了,贵人,我都看出来了。”
说着将准备好的毛巾递给他,又道:“一看那张脸,有什么不明白的。”
玉珍珍被她挼得唔唔叫了两声。
毛巾是热乎乎的,茶水的温度也刚好,只是如此已让他深感满足,这时,玉珍珍听见侍女低声说:“楼前辈还活着,不是像百晓生说的那样练武过度爆体而亡……他是失忆了,所以才……”
“嗯。”
“贵人,您……”
“我不会原谅他的。”玉珍珍自顾自地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欠我的,我绝对不对原谅他。”
侍女欲言又止。
“你觉得我不该和他赌气,不说明自己身份吗,欣儿。”
“我没有这么想……”
“我就是不要告诉他,我要看他到处找人但到处找不到,我要看他急得不行求路无门,哪怕是找到发疯发狂。”说着玉珍珍便冷笑起来,渐渐地,他咬牙切齿起来,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秀美容颜近乎狰狞,“他楼外月已经够得上天宠爱了,凭什么世上就他一人顺风顺水,其余人都是他的陪衬,凭什么?世间哪来这么便宜的事!”
他从没有在侍女面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过去在薛府,玉珍珍总是寡言的,淡漠的,他留给侍女最深的印象,就是那道独自坐在窗下观月的侧影,月色轻薄,他想避开,却又不会避开。
拖着疲惫的身体,穿着男人们强行给他套上的月白衣衫,贵人从庭院的桃花树下行过,花雨飘摇,他一身的斑痕。
那时他远远望向躲在门内满眼泪水的侍女,颤抖的手在颠簸里试图握住一根花枝,在最不堪的情形下,侍女看见他缓缓张开口,向她无声道,不要出来。
不要出来,不要看,离这里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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