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大笑出声!
好歹也是会在美人榜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物,沈晚无疑有一副好皮囊,这般张扬地笑起来真是艳丽不可方物,红唇白齿,漂亮得近乎惊悚了。
半晌沈晚止了笑,他装模作样擦拭眼泪,朝左右道:“喂,来个人,我记得天涯阁给楼外月立了衣冠冢,带他去看看,带他去和自己父亲告别……天啊!楼外月,这竟然是你的儿子,你竟然有这种儿子啊!”
事后,沈晚曾无数次思考过,若当时他能直接将楼桦带走,是不是就无需再与其他男人分享对方了,即便做不到这一点,可若他在楼桦变作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妇前就杀了对方,沈晚是不是……就能从日日夜夜的嫉恨与痛苦中解放了?
没有答案,人生没有回头路。
没有回头路,楼桦却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怎么,见了我就想死?好绝情啊。”
他松开掐玉珍珍脖子的手,转而去抚摸那微微烫热的脸庞,沈晚低声道,“你好像一直在生病,为什么,连楼外月也养不好你吗?”
玉珍珍似是倦怠无以复加,眼睛睁开不久便又要阖上,沈晚不得不俯身才能听见他那些梦呓般的话:“想杀就杀吧,无所谓了,随你喜欢好了。”
他果真睡着了。
他本就是眉目如画的美人,关在薛府的漫长岁月里却总无精打采,病恹恹的,沈晚不喜他生病,可生病偶尔也会带来好处,譬如现在,玉珍珍苍白脸庞上就晕开了两团病中的潮红,那寡淡无色的嘴唇较之往常也微微张开,呵出的气息里尽是没有缘由的甜,太甜了,甜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将他撕成碎片。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沈晚明知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去处理,外面乱成一锅粥,千钧一发迫在眉睫,楼外月复出后这江湖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时候,他要做的事有很多,可沈晚就是坚定地掀开被子,抱着玉珍珍一起躺在了床上。
烦死了,他会害死我的,他一定会害死我的。
边这么想,沈晚边紧紧搂住了玉珍珍,房间静谧无声,他在朦胧睡意中精明地盘算着,他心想,我得好好利用玉珍珍……
楼外月不会放过伤害玉珍珍的人,只有把玉珍珍捏在手里,我才能逃过一劫……
我要利用好他,我必须利用好他,否则我也没必要掏空心思把他带来这里……
我、我……
完了。沈晚模糊地想道。我会被这个人害死的。
沈晚也没有在玉珍珍身边睡多久,大概两炷香后,便有人在卧房门外轻声唤他,提醒沈晚该去应酬了,不能将那群粗鲁的江湖客置之不理太久,谁知道他们会干出多少荒唐事。
下人的催促顺着门缝溜进来,沈晚本是不愿立刻做出回应,可想到这样下去,这些没眼色的东西或许会吵醒玉珍珍,他就只好睁开眼坐起来。
和玉珍珍在床榻间嬉戏不罕见,能和玉珍珍同榻共枕却是极其少有的。
青年还在睡,看来他真的是太累了,一刻未曾松懈的心神给他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压迫……明明是这么柔弱的人,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娇贵最娇贵,比美玉还要珍贵千百倍的……玉珍珍。
楼外月也不过如此,霸主不拘一格,恃才傲世,总会在细节处不够体贴周到,只有沈晚才更懂得如何呵护人,毕竟他自己就是被整个家族呵护着长大的。
等杀了楼外月——
“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他贴在青年耳廓边说。
沈晚离去后,那方陷入静止,被时光遗忘的床榻有了动静,披在肩头的被子寸寸滑落,玉珍珍坐起,他全身骨头深处都在作痛,喘息皆是不匀,可他仍是勉力支撑自己起身,扶着墙,一步步来到了窗边。
推开窗的同时长风灌入,他额角鬓发立刻向着耳后掠去,玉珍珍喉头传来丝丝缕缕的痒意,混合着无法忽视的腥气,他对着屋后的密林沙哑道:“是戚阁主派你来的吗,他让你跟着我?”
“……”
“我在这里的事,你也告诉阁主了?”
树冠附近有了回音:“是,阁主派我保护你,但沈氏暗队人数众多,当时情况危急,为了不波及过广,我只能暗中跟随,若有万一,我会全力救出你的。”
玉珍珍笑了:“你武功应该很好吧?”
“看你和谁比,比起楼外月,那谁都没法在楼外月面前自夸武学造诣。”
说得挺矜持,这话里藏着的,不就是“没错,我超厉害,我就比楼外月差一点点”吗?
玉珍珍被惹得直想笑,可他发出的不是笑,而是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他猛的弯腰,单手捂住嘴唇,几下震咳他脊背跟着耸动,快要震碎了似的。
“……喂不是吧,我看我还是现在就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可能咱俩半途要没一个,但我会努力试试看的,你——”
“怎么称呼?”
“……戚小七。”
“……”
“阁主对我好比再世恩人,没有他,我早该死无全尸了,我跟他姓,你有问题吗?”
玉珍珍摇了摇头,他忍着咳意艰难道:“戚先生,你武功这么高,想必应是阁主随身的护卫才是,但他派你来保护我,是楼桦给你二位添麻烦了。”
他态度这么恳切,又一点也不摆架子,反而让这个从刚才起态度就很微妙的暗卫别扭起来:“用不着这么说,我只做我该做的,阁主吩咐了我就照办……算了,我看那个沈晚不是好东西,他对你动手动脚,但在杀了他和带走你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杀了沈氏家主我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是分不出心神来照顾你的。”
戚小七说得随意,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预判。
肯定是会马上哭着求自己,让自己带他走吧。哼,他一早就看不惯这对楼氏父子了,一个没责任心,一个没能力,偏偏天涯阁的旧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惦记着他俩,也不想想,这些年到底是谁在为天涯阁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戚阁主为天涯阁付出了多少无人在意,一个楼桦回归,反而闹得那帮活得跟石头木头一般的老家伙惶恐不安,这种差别对待真是让戚小七不爽极了。
他是不太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戚阳天救下他也就近两年的事,可戚阳天为人处事戚小七看在眼底,那个人是注定要为天涯阁而死的,戚小七没立场阻拦,他只希望自己能作为恩人最后一道屏障,守在戚阳天身边,见证他一路不易,见证他的结局。
结果大战当前,他被戚阳天派来守护楼桦!
开什么玩笑啊,他最不耐烦应付这种娇滴滴的小少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任务就是任务,阁主看重楼桦,将楼桦交给他,那他就是死也会保全楼桦性命,沈氏是不太好闯,想要从这里生还非得活活削掉一层皮不可……无妨,戚小七会守住自己和阁主之间的承诺。
“不用了。”
“是吗,那这就准备准备,我已经看好了路线,等夜在深些,我就带你一起出……”戚小七顿了顿,“你说什么?”
他从树冠间探出半个脑袋,傻眼望向那窗边的人影。
楼桦瘦得比影子还不如,可当他在月色下温温柔柔笑开时,连不通情爱的杀手也要为之怔忡动容。
楼桦道:“不用带我走,也不用急着杀掉沈晚,这两个选择都要你赔上性命吧,所以不用了。”
“你说什么疯话,我是阁主派来保护你的护卫,我本来就该是要为你死的,你、你……”
“哈哈,那你误会七哥了,七哥派你来保护我,肯定不是希望你为我死,他不是那种人。”
七哥是谁?是在喊自己吗?那种人又是哪种人?
戚小七听不懂这些文化人的弯弯绕绕啊!
他暴躁到忘了收敛气息,险些被沈家巡逻的队伍发现,待危机解除,戚小七向下看去,楼桦还是站在窗前,向戚小七所在的方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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