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从哪里来得底气?
“为什么?”湛华问。
“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季怀吃了湛华给的药丸,觉得身上有力气了,说话也不哆嗦了,声音温和道:
“我哄哄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第36章 刀剑
赵越拿着匕首指着面前看不清真面目的男子, 厉声道:“你是何人!?”
“来救你的人。”明夜看着他虚张声势,嗤笑一声:“你能惹得地狱海出动左右两位护法来追杀,也是有点本事。”
赵越狐疑地望着他, “为何要救我?”
明夜想了想, 道:“奉我主子的命。”
“你主子是何人?”赵越警惕地问。
“无可奉告。”明夜看了看洞外的冰天雪地, 实在不想在外面待着,眼前这个被追杀的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对他构不成威胁,干脆就坐在了对方升起的火堆旁烤衣服,“你不必如此紧张, 我没有恶意。”
赵越不信,挑了个离他远一些的位置坐了下来, 手里的刀始终没有放下。
明夜从他着装上看不出他是哪个门派,但看衣服和身上的配饰就知道价值不菲, 他拿着剑拨了拨烧着的火堆,道:“地狱海的人已经走了,你尽管放心,等雪停了我便走。”
赵越盯着他思量片刻, 冲他拱手道:“这位侠士,若是你能护送我去石源城,我自当有厚礼相送。”
明夜扬了扬眉,很直白地问道:“多厚的礼?”
被噎了一下的赵越:“…………”
江湖儿女果真是不拘小节。
明夜道:“我要金子,十两, 给就送。”
赵越还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 谁知才只要十两金子,点头道:“自然,在下决不食言。”
“敢食言就杀了你。”明夜冷笑。
此处离石源城不过七八里地,待雪停了送他过去都花不了半天时间, 这买卖对明夜来说十分合算。
赵越直觉这不是个好人,但还是先稳住他为妙,干笑一声道:“那是自然。”
与此同时,在混战中跟丢了湛华和季怀的南玉正穿着那群截杀武林盟杀手的衣服混入其中,变了嗓音同一堆人坐在一起烤火。
这里只是简单搭起来的棚子,勉强能遮一下风雪,这群人都蒙着面,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南玉安静地坐在火堆边上听他们说话。
“外面这么大雪,头儿还要进林子抓人,真是不要命了。”有人冻得受不住,有些不耐烦得说。
“头儿要是不进去抓人,回去掉脑袋的就是咱们了。”有人低声呵斥他。
“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人嘟囔道:“这冰天雪地的,大老远跑到西北来杀个小子——”
“闭嘴!你怕不是嫌我们死得还不够快!”很快就有人喝止了他。
那人不服气地轻嗤了一声,自己躲到角落里取暖去了。
南玉见状端了碗热粥过去递给他,用浑厚的男银道:“兄弟看开点儿。”
“我也不是怨头儿,上边下了令咱们不得不执行。”对方接过热粥来喝了一口,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可一路从京中奔袭而来,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南玉听见“京中”二字心头一跳,顺着他的话接道:“嗐,兄弟说得也是。”
“是吧,咱们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憋闷的活儿。”对方埋怨了一声。
南玉附和着他的话,正准备再多套几句话,前方突然乱做一团。
“什么人!?”领头的人大喊。
对方十几个人骑在马上,正是去而复返的地狱海左右护法,躲在人群中的南玉身上的冷汗霎时就下来了。
“兄台,我们只是路过,大雪封山,想在此处借个地避避雪。”郁章笑道。
这群人领头的沉吟半晌,“无妨,不过记住离得远些。”
“多谢兄台!”郁章一摆手,地狱海众人在离他们不远处扎了帐篷升起了火。
南玉混在两群人中,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暂且按兵不动,寻摸着合适的机会再跑。
——
外面风雪愈盛,季怀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快要失去知觉,被他抱着的湛华突然动了一下。
“怎么了?”季怀哆哆嗦嗦问。
“大雪一时半刻停不了。”湛华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出去找路。”
“你不要命了!”季怀一把拽住他,“且不说外面还有追兵,这么大的雪哪怕你武功再好也扛不住。”
湛华道:“不会有事的。”
“那我们一起。”季怀道:“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湛华沉默了半晌,“算了。”
季怀知道他肯定在腹诽带上他与其说是照应不如说是累赘,但是好歹打消了湛华这个危险的念头。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季怀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待他醒过来,睁眼便是刺目的白光。
湛华在树洞外面冲他伸出了一只冰凉的手,“雪停了,石源城就在附近,我们现在就过去。”
季怀抓住他的手,腿已经完全麻了,膝盖一软险些直接跪进雪里,被湛华一把揽住腰扶了起来。
“多谢。”季怀咳嗽了一声,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往林子深处走去。
翌日。
石源城。
季怀裹着件长毛披风,跟在湛华身后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之中,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头像快要炸开似的,浑身都带着股阴冷的寒气。
湛华转过身来对他道:“我们去前面找间客栈歇脚。”
季怀晕乎乎的点了点头,脚下却没停,直愣愣地撞到了湛华怀中。
湛华失笑,伸手抱住他,“季怀?”
季怀难受得厉害,这会儿也想不起什么阴谋诡计和居心叵测,也想不起和湛华打赌的事情,况且他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抓住湛华的袖子便不肯撒手了。
“我头疼。”季怀皱着眉道:“身上也疼,浑身都疼,骨头还冷。”
湛华无奈道:“这是吃那药丸的后遗症,它虽能救命,却要难受上好几天,泡冷水会好上一些,只是你这身子骨太弱,泡冷水不如硬挨过去。”
季怀问:“你怎么知道到这么清楚?”
“这药丸是用来压制我体内之毒的,每旬都要吃上一颗,自然知道。”湛华扶住他,转身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
他之前只想着这药丸能救命,却忘了服下之后的苦楚,他自是早已习惯,只是季怀向来金贵,他眼里的小伤小病放到季怀身上,大少爷就要折腾去半条命。
他自然是受不了这苦楚。
只是这后遗症除了硬捱过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湛华看着季怀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翻来覆去不肯消停,连带着自己也烦躁起来。
还不如他自己难受来得清净呢。
湛华心中有些烦躁,却又奈何不了季怀,若是将他点住穴道不能动弹说话他是清净,季怀估计要炸。
湛华思量半晌,伸手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人捞起来抱进了怀里。
季怀难受得脾气都有些暴躁,皱着眉问道:“你每旬都要吃一次?”
“嗯。”湛华应了一声,倚在了床头。
季怀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靠在他身上,闻言抓住了他的手,“每次都这么难受?”
“还好。”湛华似乎是不愿谈论太多。
然而从他这反应里季怀就知道肯定也不会好受。
一旬吃一次,一次要难受好几天,一个月要吃上这么三次,便是再好脾气的人那也得疯。
偏偏湛华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面无表情,若不是季怀亲身经历过,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相信。
季怀难受的功夫,楼下大马金刀坐下了几人,小二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却被那人抓住。
只见对方掏出张画像来放在小二跟前,指着画上眉眼清润的公子问他:“见过这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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