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石瞧他堂堂武陵仙君被一个乡野农妇指着鼻子呵斥,忍不住“噗嗤”一笑,甜甜地冲农妇道:“大婶,您多替我骂骂他,这人一天不讨骂皮痒呢。”
农妇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也是一天不找事儿皮痒呢,生病了就安生些,来,到榻上去,婶今天就在门口编篮子,那些姑娘们若来找,就替你们挡着。”
谢秋石心中感动,也不再多话,乖乖抱着被褥窝在床里。
农妇翻找出一只炭盆,谢秋石忙道:“不必了,婶,这贵着呢。”
农妇笑道:“这还是幽冥教的姑娘送来的,怕我冬天冻着这把老骨头——只是我们庄稼人哪儿用得上这精贵玩意。”
谢秋石推脱不得,只得任她前后忙活,把一整间房烘得火热。
农妇出了门,燕赤城才在床边坐了,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搁在炭盆之后。
谢秋石挑了挑眉:“你就不怕乱赏东西,引来祸事?”
“此玉名‘福泽’。”燕赤城随口道,“诸邪避忌,百祸不侵。”
谢秋石奇道:“那可好得很,也赏我一个,我一向倒霉得紧。”
燕赤城无奈摇了摇头,却从袖中掏出一串长长的佛珠,挂在他项上,用衣领替他掩了掩。
谢秋石怔怔垂首,瞧着这串熟悉的碧绿珠子,喃喃道:“你又串回去啦……”
“嗯。”燕赤城道,“你走之后,我去了一趟武陵。”
“只可惜少了一颗。”谢秋石思及昨夜捏碎的玉珠,这时候才想起来心疼,“不知还能不能寻到一样的补上。”
燕赤城却道:“不是完璧,或许更好。”
谢秋石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仙君已兀自拿出一本薄册靠在床边看起来。
“再歇息会儿。”仙君一手搭在他额上,轻轻替他揉着眉心和眼角,“若有什么事,我便叫你。”
谢秋石昏昏沉沉眯了一觉,只觉得脑子里沉沉浮浮,似是睡着了,又似没有。
他眼睛睁开时燕赤城仍在看书,不远处炭盆冒着热气,被褥里一片滚烫,烫得他皮肤发红,嘴唇干燥,直把一旁“清凉无汗”的仙君往被窝里拉。
“进来让我挨会儿。”谢秋石哑着喉咙道,“燥得慌。”
燕赤城照他说的上了榻,把整个软乎乎的谢掌门抱起来,搁在自己身上。
谢秋石恨不得整个和他嵌在一起,两腿抵在他腿间,踩着他的亵裤蹬扯,赤裸的脚掌恨不得顺着他的裤腿往里钻,去贴着仙人冰凉的皮肉解热。
他把后脑枕在仙君半解的襟口,细细挨蹭,抬起头去看仙君手里的书:“你在看什么……啊!”
只扫得一眼,他便一声低呼,捂着嘴闷道:“你一直在看这个??”
只见燕赤城手中是那本熟悉的“龙阳十八式”。
“怎么?”仙君好整以暇地看他,“我从武陵派替你取回来的。”
说着指尖一挑,又翻过一页,口中道:“岑蹊河跪在地上双手奉给我,让我务必替他们还给谢掌门。”
谢秋石咬牙切齿:“岑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哎唷,哎唷。”
他松开手,脸上凉凉,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鼻端竟是细细流了两行血。
谢掌门自觉老脸丢尽了,恨恨地瞧了一眼炭盆,又恨恨瞧了眼燕赤城,伸手要将那簿册抢过来撕了,不料燕赤城道:“那妇人来了。”
谢秋石咬牙切齿:“我再信你就——”
“吱呀——”
谢秋石吓得将那纸册撕了一页下来。
农妇探出个头,没看他们动作,面有急色:“幽冥教的姑娘们来啦,我先应付着!”
说着“砰”一声关上门。
谢秋石面色微白,看着手里那页“浣纱春嬉”,团成一团,塞进袖中。
两人一道屏息听着窗外的动静,只听一年轻女子问农妇:“刘婶婶,有没有见过两个男子从这边经过?长画像上这样的。”
谢秋石小声道:“不知她们把你我画成了什么样子。”
“放心。”燕赤城贴着他的耳朵哄道,“若是画丑了,便寻不着你了。”
农妇自然摇了摇头。
女子又询问再三,刘婶仍一口否认,言之凿凿,赌咒发誓自己未见过“两个男子”,声音恳切,不似作伪。
此时另一个女声却道:“刘婶婶,您在外面忙,里屋怎么点着炭盆?”
刘婶“啊”一声,干巴巴道:“我儿子媳妇儿这两天来看我,路上染了伤寒……”
先前的女子狐疑道:“可否让我们进去看看?”
刘婶忙道:“行,行行行……”说着手指轻轻叩了叩身后的木门。
谢秋石脑子一懵,无声地问燕赤城“怎么办”,仙君微微一笑,忽然扣着他的腰,让他骑坐在自己身上,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修长的手掌插进他的发中,将一头乌云揉得凌乱,谢秋石顿时反应过来,双颊酡红,却半解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身体仿照着画册上那“浣纱春嬉”,披着薄被,轻轻摇曳,口中衔着几缕发丝,轻哼数声,嗓音微哑,雌雄莫辨。
身后的门撩开一角便“砰”一声关上,两个幽冥弟子匆匆离去,谢秋石顿时从燕赤城身上跳下来,拉上衣服,骂道:“好啊,堂堂仙君要用这种法子躲避搜查。”
燕赤城挑挑眉。
“祝百凌怎么不亲自来。”谢秋石道,“看来她也不是很想对付你。”
“她素有野心,一行一动皆有布局。”燕赤城缓缓抬头,“不至于为了你我二人大动干戈。”
“看来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谢秋石抿唇微笑,转而又变了脸色,怒道,“书拿来,给我撕了!”
燕仙君还未来得及说话,木门又是“吱呀——”一声,刘婶隔着小扉喊道:“幽冥教的姑娘又来啦!”
谢秋石:“……”
燕赤城:“……”
谢掌门“唰”一声,一式“攀龙附凤”,粘在了燕仙君身上。
燕赤城失笑:“你怎么学这也学得这么快呢?”
谢秋石有苦不能言,后槽牙咬得嘎吱直响,头一次恨自己怎么这般过目不忘。
这次来得只有一人,同样匆匆一眼便走了,二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远处便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谢掌门头皮一麻。
果然,木门后传来一声:“一大批幽冥教的姑娘来啦——”
“我来吧。”燕赤城无奈叹了口气,把谢掌门拉入怀中,压在榻上,侧身吻着他的面颊。
……
如此来回了七八次,一直折腾到天色大亮,仙君才放了怀中死鱼般歪着的谢秋石,低声哄道:“这次是真没人了。”
谢秋石只觉自己软成了一团棉花,拉长了脸,累得笑都扯不出来,额上大汗淋漓,指着摇晃的木门喘道:“燕赤城,我们俩今天……只有,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吱呀——”
谢掌门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刘婶又一次走进来,臂弯挎着竹篮,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们都走啦。”
“吓死我了!”谢秋石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边顺着胸口,一边道,“婶,你篮子里搁的什么,味道这么重?”
刘婶僵着脸,道:“邻家人送的补汤……”顿了顿,她压低嗓子,讷讷道:“外头不知为什么都在传,说我儿金枪不倒,一夜连换八种姿势,面色不改,若现在不抓紧补补身子,将来年纪大了,恐是会染上隐疾……”
燕仙君:“……”
谢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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