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在江梦枕的新婚之夜,冒着被发觉的风险把齐鹤唳扶到听雨楼,就是怕二人洞房后,齐鹤唳便会把他抛之脑后,因此他要抢在江梦枕之前,让齐鹤唳给自己揭盖头、同自己圆房,才能安心。哪知道齐鹤唳掀了他的盖头后,便像死猪一样栽倒在床上睡着了,他没能成功献身、由此失了先机,眼看着情郎一日日陷进江梦枕的温柔圈套里,对他连眼都不夹一下。朱痕又怨又气,便天天去找胭脂的不痛快,看她唯唯诺诺不敢还口的样子,稍微得到些微末的心理补偿。
他哪里知道,胭脂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江梦枕,齐鹤唳喜欢的也不是他,只因为他是江梦枕身边的人才屡次客气示好。朱痕受人高看一眼,皆因为他是江梦枕的近身侍从,可他却在心里惦记着主子的丈夫,还自以为真爱,实比为求出路的胭脂还要不如了。
他见江梦枕换好衣服往外走去,忙道:“碧烟姐姐,今儿我跟着公子,你在屋里歇歇吧。”说着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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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梦枕头上戴着华贵的昭君套,海龙毛蓬松浓密、显得脸只有巴掌大的一点,他身量清瘦穿着皮裘也不显得臃肿,反而比平时还贵气精致几分。
齐鹤唳像和他约好似的,也把头发高高地束成马尾,一掀门帘俩人刚好碰头,互相看着对方愣了愣,而后都笑了。
二人走在积雪的花园小径上,齐鹤唳凑过来牵起他的手,低声问:“你还记得这里吗?”
江梦枕左右看了看,想了一会儿道:“是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齐鹤唳与他十指交扣,缓缓摇了摇头,“只是第一次说话罢了,那才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呢。”
“哦?”江梦枕蹙眉琢磨了片刻,又道:“是我糊涂了,我来的那日已见过你了。”
齐鹤唳心里一动,侧头问他:“你还记得在哪儿吗?”
“家宴后,你们跟着老嬷嬷进来见客... ...否则我后来怎么认得出你呢?”
齐鹤唳还是摇头,江梦枕追问了几句,他却不再说话,只拉起江梦枕的手、吻了一下他白皙冰凉手背。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齐鹤唳在江梦枕身边,总是想碰碰他、亲亲他,把心里的爱意借此宣泄一二。江梦枕认不出那个趴在墙头的顽童,但他却连那日江梦枕穿得什么样的衣服都能一丝不错地复述出来,这段感情从开始时便是不平等的,由不得他不乍惊乍喜、患得患失。
假山石后有一片梅林,外面种着艳丽的红梅,往深处走,在红霞环绕间,有一株丈余高的白梅花。江梦枕带着齐鹤唳走到白梅树下,在梅花清幽的香气中,仰头看着枝上凝霜傲雪的白梅,赞叹地说:“只这一株在此,其余的花都不足观了。”
齐鹤唳望着梅花树下的江梦枕,沉声道:“正是如此,一见误终身... ...此花之外更无花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江梦枕抿嘴一笑,“我今儿要考考二少爷的武艺呢,你天天出去练武,可不是背着我去别处放风吧?你把最顶上的那枝梅花折下来给我,不然以后就不许出去了。”
“那只怕你今日无花可以插瓶了,我巴不能够天天守着你...”
“只会混说!你守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跑...”江梦枕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催促道:“...快去折来!”
齐鹤唳口中应了一声,忽然低头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江梦枕下意识地捂住脸,只见齐鹤唳足尖一点轻捷地跃上树梢,抬手将江梦枕眼巴巴看了数年却一直够不到的梅枝折了下来,他的身法极其飘逸轻灵,竟一片花瓣都没碰掉。
江梦枕欣喜地接过花,齐鹤唳笑道:“喜欢吗?给不给我奖励呢?”
“你要什么...”
话没说完 ,齐鹤唳已把他扑在梅树上,在缤纷幽香的落花中,一个滚烫的吻印上了江梦枕淡色的嘴唇。江梦枕手里拿着梅枝,一时推不开他,后来索性丢了花,伸手揽住了齐鹤唳的脖颈。
那是一个热烈又缠绵的吻,江梦枕从未被人这样地索求过,爱意浓烈到没顶、让人几欲窒息,江梦枕在恍惚间生出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又被纠缠的唇舌卷入汹涌的浪潮之中。
四瓣唇微微分开,齐鹤唳不敢看江梦枕,把脸鸵鸟般埋在他的颈侧轻轻磨蹭,江梦枕本也极害羞,可见齐鹤唳竟比他还要臊得慌,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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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天上又下了雪,江梦枕怀里抱着白梅花,齐鹤唳兴奋地围着他打转,时而新奇地抖落海龙毛上的雪珠儿,活像只撒欢甩毛的大狗,惹得江梦枕乐个不停。
他们本以为可以这样快活地走下去,却不知后面已有人恨红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求生欲再度爆表,
作者并不支持捕猎野生动物!!
不支持皮草制品!!!!
珍惜甜蜜时光,毕竟我们是虐文啊【捂脸
第31章 变生肘腋
转眼又到新年, 齐家在除夕那日开了宗祠祭祀,齐鹤唳作为齐老爷年纪最大的儿子,站在了齐凤举以前的位置上, 齐夫人又恨得牙根痒痒。江梦枕的名字被墨笔写在齐鹤唳旁边,正式入了齐家的族谱,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发甜, 这一整天齐夫人的种种刁难挑刺都变得不痛不痒起来。
除夕家宴后全家合该一起守岁,往年这些事都没有齐鹤唳的份儿, 今年齐老爷顾及着江梦枕, 自然要叫齐鹤唳一起, 这更碍了齐夫人的眼,齐雀巧也觉得自己在府里的位置受了动摇、拉着脸闷闷不乐, 本该和乐的春节过得死气沉沉,一过了子时齐夫人便把人都打发了回去。
江梦枕用袖子掩住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方才他困得不行,险些坐着睡着了。齐鹤唳帮他穿了外袍、系上披风,江梦枕半眯着眼睛任他牵着往外走, 忽被被屋外的冷风一激,不由打了个寒颤。
齐鹤唳搓着他的手问:“冷了?”
江梦枕点了点头,脸上还有些睡意未散的惺忪怔忡。
齐鹤唳觉得他可爱极了, 一把将江梦枕打横抱起来, 迈开长腿道:“你睡吧, 我抱你回去。”
江梦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睡意散了大半,“快放下, 让人看见成什么样?”
“我抱我的夫郎,谁又能说什么?”
江梦枕轻轻捶了他一下 ,心里又不是不欢喜的,他把额头抵在齐鹤唳肩上,轻声道:“又是新的一年,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亲手给你做一碗长寿面,好不好?”
齐鹤唳从未办过生日宴,连他亲娘也没给他做过长寿面,这就是娶了夫郎之后的快乐吗?怪不得男人总是盼着娶妻生子,他心里暖暖的,笑着道:“那我可等着啦,我的生辰是三月二十六... ...我们先一起庆祝你的生辰,再过我的。”
“那我的生辰是哪天?”
“二月十五花朝节呀,”齐鹤唳脱口而出,“我岂会忘记呢?”
江梦枕笑着将他搂得更紧些,齐鹤唳又道:“今年元宵我们一起去朱雀大街看灯,成吗?”
去年的元宵,他还是和齐凤举一起去的灯市,江梦枕想到这里犹豫了一瞬,但很快答应道:“好,我们一起去...”
他下定决心般凑到齐鹤唳耳边,极小声地说:“看灯回来之后,你就...别回书房睡了。”
齐鹤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让二人当场滚作一团,江梦枕好笑地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用手指捏住夫君的下巴,让不敢看他的齐鹤唳低下头来,他躺在他怀里,面庞皎洁似月、眼眸闪烁如星,“怎么?你不愿意?”
齐鹤唳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许久后才缓过神来,有些恶狠狠地说:“...你可不许反悔!”
“反悔是小狗!”话一出口,江梦枕就笑了起来,他好像变得大胆又幼稚,这些事是他以前绝不会做出来的,但在齐鹤唳面前,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他自己也觉得很愉悦、很快活——他将深藏的一部分自己暴露在齐鹤唳面前,不那么守礼、不那么稳重,用一个全然敞开的姿态对待这份新的感情,宛如珠贝打开蚌壳,将嫩肉和珍珠一并呈现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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