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卑贱之人就算飞上枝头,最后也还是会死在泥水里】——武大哥出身论,时代局限,不是作者的个人看法,人人平等!!!!
-
梦枕的二狗子登场了【不是!
齐狗:.....连狗我都已经不是唯一的了吗!
第81章 惊为天人
江梦枕倒不以为忤, 大方地说:“来客请坐,碧烟快快上茶,相逢是缘, 外面本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少年大剌剌地坐在江梦枕对面, 把小巧精致的品茗杯捏在手里,杯中茶色澄碧、香气扑鼻,他却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一口灌下,根本不知去细品,还连声道:“好茶、好茶, 只是还不解渴, 劳烦姐姐换个大杯给我!”
“你还真是自来熟,”碧烟气极反笑,“你当是饮牛饮驴不成?这么好的茶, 给你喝一口都是糟蹋了!”
少年也不生气,只有些委屈地说:“饮牛饮驴还管够呢,我赶路口喝想要喝水,哪儿顾得上细品呢?”
“好了,把那个斗笠杯拿给他,干嘛这样小气?”江梦枕笑道:“你只顾着和他吵嘴,水煮要煮过头了,快去熄了火...”
碧烟赶紧去看风炉,见泉水果然已近滚沸, “哎呀,是我大意了!水已煮得有些老了...”
“水老了是什么意思?”
少年心中不解、脱口便问, 倒也不怕人笑他无知,碧烟见他性格单纯,眉眼间自有一股明亮蓬勃的神采, 虽然行事唐突却没一点猥琐畏缩之态,火气也去了大半,“炉上的水沸腾太过,便是老了,煮过头的水泡出来的茶味道偏苦偏涩,行家是能尝出不对的。”
“原来如此 ,”少年双手一拍,抬头看向江梦枕:“可你戴着帷帽,怎么知道水煮到了什么程度?”
“诗中有言:鹰爪新茶蟹眼汤,松风鸣雪兔毫霜,自然是能听出来的。”江梦枕柔声细语地说:“你听这涛声风声,其实炉中壶里也有其声,初时如细柳微风、几不可闻,其后又似竹露清响、风过荷塘,待到天地轰鸣、万壑松涛时,水便已老了。”
少年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出口成章,连这样的小事都能讲出一串好听的形容,周身的气派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半晌后才愣愣地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们在家喝茶时,只用滚了的水把茶叶随便一沏,哪儿有这么些讲究?这么说来,你的茶真不是解渴的东西,而是杨枝甘露了。”
他捧着空了的茶杯眼巴巴地去看碧烟,碧烟被他嘴馋又不敢说的神情逗得“扑哧”一笑,换上兔毛斗笠杯给他添了满满一盏热茶,“这回你可要好好地尝尝。”
“那是自然!”少年含了一口茶在舌间,果然觉得这茶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甜之味,不像家中的粗茶一味地苦,“好甜呐!”他像吃到鱼的猫似的,把眼睛眯了起来,而后像舍不得喝光似的,一口一口地轻抿细啜。
“好可怜见儿,”江梦枕笑道:“你只管大口地喝,今日的茶管你够,好不好?”
这少年生得很是俊秀,此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更显得开朗活泼、极为讨喜,“那可真是太好啦!对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是在等人吗?”
江梦枕摇头道:“我只是在这里喝茶而已,并没有什么事要做。”
“那在屋里喝不就行了,又何必到这儿?”少年瞪大眼睛,挠了挠头,“原来喝茶也能够当成一件事情来做,你知道那些风声水声的,还有别的用处吗?”
“也没什么用,只不过能煮一杯好茶罢了。”
少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出身农户,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与江梦枕所思所想的事何异天渊,同样的水声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他听见的是“汗滴禾下土”,而江梦枕却道是“竹露滴清响”,这些煎水烹茶的清闲雅趣,只有不愁吃穿得富贵人家才有闲钱闲心去调弄研究。
碧烟故意逗他道:“你倒说说,学些什么才是有用处的?”
“寒露种菜,霜降种麦!锄谷三遍,八米二糠...”他掰着手指头说了好几句这样的农谚,见碧烟和江梦枕一头雾水,这才解释道:“这是种地的口诀,知道了能多收不少粮食呢!”
碧烟听了这话直笑得打跌,“我真是许久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了!说了这半天,原来是在教我们公子种地呢!”
少年不明所以,“我说错了吗?”
“没错,只是先不说这桌上的杯盘器物,也不说你喝下去的茶,只说这一颗荔枝碳,”碧烟从盒子里拈出一个黑色的小圆球,“你可知道这小小的一丸,得用多少精米白面才能换来?”
“谁会用精米去换这个?傻了不成!我只知道木炭、黑炭、煤炭,荔枝炭又是什么?”
江梦枕语声含笑:“荔枝是一种水果,产自岭南,果肉犹如凝脂、汁水香甜,用它的核做成炭火,煮水无烟而有果香。”
“好有意思,果核竟也能做成炭火,以前我吃的桃核杏核竟都浪费了!”他舔了舔嘴唇,“荔枝、荔枝,这名字听着就好吃,有机会我也要尝尝这东西的味道!现在我也有钱了,一两银子一个也吃得起!”
红巾军的来使久等不至,齐鹤唳亲自出来迎接,只见江边小亭中江梦枕戴着帷帽与一个年轻男子相对而坐,另有一个中年男子在不远处牵着马望向亭子、却不上前,他生怕别人冒犯了江梦枕,赶紧快步疾奔而去,忽而又听见了一阵笑声,他仔细一看,碧烟正满脸是笑地给那男子添了一杯茶,哪儿有半点为难不悦的模样?
齐鹤唳抿了抿嘴唇,转而先走到了中年人身边,见他颈上系了红巾,便拱手行了一礼,客气地说:“在下齐鹤唳,您可是红巾军的蒋昌宗蒋将军?”
“失礼、失礼,有劳齐将军亲迎,”蒋昌宗是个黝黑的中年汉子,相貌普通只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他向亭中看了一眼,“那是我的侄子蒋峰,他不知怎么与贵人坐到了一处,我看他们聊得投契,一时不敢上前打扰,倒让齐将军久候了... ...我自己琢磨着,这位公子难不成就是晋王妃之弟?”
“...正是。”
“怪不得、怪不得!”蒋昌宗喜形于色,拉着齐鹤唳急往亭子里冲,“还请齐将军为我引荐了!”
二人走进亭中,正听见蒋峰在说荔枝的事,蒋昌宗气得跺脚:“好个蠢材!你一直在说这种傻话不成?一两银子就想吃荔枝,你别惹人笑话了!你知道那是多么金贵的东西吗,为了把新鲜的荔枝运进京城,路上不知道要跑死多少匹马,能吃到的都是公侯贵胄,岂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他向江梦枕躬身行礼,连声赔罪:“实在唐突了,我这侄子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爱念书,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真让贵人见笑了。”
江梦枕轻轻一笑,“不妨事的,先生太客气了,令侄纯真爽直,并无冒犯我之处。”
齐鹤唳出声道:“江公子,这是红巾军的士将蒋昌宗蒋将军与其侄蒋峰,二位,这便是晋王妃之弟。”
几人重新见礼,“原来你就是...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蒋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兴奋地说:“既然我们已经互通姓名,你已知道我和叔叔不是坏人,能不能摘下帷帽呢?否则我们又怎么算是认识?”
“他身子虚弱、吹不得风!”齐鹤唳见蒋峰的注意力全在江梦枕身上,心里已极警惕,这时听见蒋峰的要求,背上的汗毛简直都要如斗兽般直竖起来,恨不能把江梦枕揣进兜里藏个严实,急忙岔开话头:“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何必急于一时?”
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听了这话必然不会再坚持,可蒋峰偏偏是个没眼色的,他傻乎乎地说:“可我骑马过来的时候,江公子分明是没戴帷帽的,想来还是为避嫌吧?村镇里的哥儿姐儿可以随意去逛集市,根本不用遮掩面容,难道城里的规矩如此严格?齐将军,是不是连你也没见过他的模样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