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汉朝养老(30)
卫青笑出声来,指着东南方若隐若现的房屋,“那便是养蚕里?”
“你果然来过这里。”谢琅道。
都到家门口了,卫青也不再瞒他,“我去过你们村,确切地说是路过。”
“三郎甘拜下风。”不愧是卫青,比他还会装。用饭的时候他提到养蚕里,三十里,卫青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卫青抬手拍拍谢琅的肩膀,“为兄虚长你三岁啊。三年后为兄可不如你。”
谢琅心想,三年后你就是名震天下的卫将军了。而我还是养蚕里的谢三郎,农夫一枚。
“我在成长你不长?”谢琅反问一句,转向东南,“我家在村西头,我是我们村的村霸,养蚕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日后过来,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行了。”
卫青又想笑,“我都到离长安城四十里的养蚕里了,你还村霸呢。”看一眼面前的倒影,“不和你胡扯了,我必须得回去。他日去长安,一定要去我家啊。”
不可能!
卫青:“我知道你心里在说不可能。若被我发现,我就说你走的时候趁我不注意,把我给你的五贯钱扔书房里了。凭我母亲对你的喜爱,你说她是叫我把你绑过去,还是亲自驱车来请你?”
“你,你,你可是卫青!”
卫青点头,“我知道,我叫卫青。”
谢琅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是,如今的卫青哪怕做梦,也不敢想他日后会成为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卫大将军。
“你是卫夫人的弟弟。”谢琅口中的卫夫人是卫子夫,“皇亲国戚。”
卫青明白了,便故意说:“我只是一名出自平阳公主府的骑奴,皇亲不敢当,国戚更谈不上。”
谢琅呼吸一窒,“你,你――”
“别我了。”谢琅聪慧机敏,伶牙俐齿,见他被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卫青又想笑,“快回家吧。跟我争长短,不如想想怎么跟村里人解释你车上的这些东西。”
谢琅顺着他的手指看到车上的绸缎以及他和小七的衣裳,脸色大变。
卫青笑着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快说!”谢琅催促道。
“回去就说,你已走出养蚕里,称霸长安城。这些东西是长安百姓孝敬你的。”
第25章 大忽悠上线
谢琅大怒:“滚!”
卫青朗声大笑,跨上马,“现在就滚。”越过谢琅,道:“回见!”
谢琅抓起一把土坷垃朝他砸去。
良驹受惊,嘶鸣一声,往前狂奔。
卫青跟着一趔趄,慌忙收紧缰绳,“谢三郎,别让我再碰到你!”
谢琅哼一声,“现在知道你每五天休一次,专挑你上朝的时候去长安,想碰到我没门。”转过身看到车里的东西,又忍不住叹气,“这可怎么办啊。”
拉起板车,边走边想,到村口谢琅还是没想好说辞。
牙一咬,眼一闭,谢琅决定,随机应变。
“小七,那是不是你三爷?”
谢琅隐隐听到谢广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大声喊:“是我。”手上用力,片刻就到家门口。
“三爷!”小七飞奔过来。
谢琅松开车把,弯腰抱起他,“有没有想我?”
小七急急道:“想想想三爷。”
仿佛慢一点,谢琅就不信他似的。
“我的天,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谢琅转过身,看到谢建业指着板车上的东西惊呼,“捡到金子了?”
“我看看买多少。”谢广跑过来,“我的天,三郎叔捡到钱了?”
众人纷纷走过来,看清车里的东西,皆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谢琅就知道会这样,“不是的。不过和捡到钱差不多。”
“在哪儿捡的?还有没有?”谢广忙问,“早知道让我爹和你一起去了。”
谢琅下意识找谢伯文,见他也过来了,免得他心里不舒服,就说,“你爹去我们都捡不到。”
“为什么?”谢广问。
谢琅:“我走之前你爹告诉我先去东西市逛逛。我到城里见天快晌午了,就没去那边,直接去的酒肆。在酒肆门口遇到一个熟人。”
“长安城还有你认识的人?”谢建业不信。
今天早上要是有人跟谢琅说,你此行会遇到卫青、霍去病和刘彻,汉朝最有名的君臣三人组,谢琅一定会回对方三个字,神经病。
卫青、霍去病和刘彻又不是白菜萝卜,随处可见。他也不是天上的神仙,刘彻会从宫里跑出来见他。
偏偏就那么巧,卫青打算去宫里接霍去病,结果在街角撞见他。导致霍去病等不到他,又不能在禁宫留宿,刘彻想知道卫青出什么事了,干脆把霍去病送去卫家,而不是他母亲卫少儿家中。
这事如果不是谢琅亲生经历,别人说起,他得送别人一句,白天做的梦就是美啊。
推己及人,谢琅决定隐去部分真相,“小七还记得咱们上次去长安,有个富家公子好心提醒我,有小偷想偷我的钱吗?”
“你的钱被偷了?”谢建业忙问。
闻讯赶过来的里正道,“三郎说是上次,还有人提醒。”
“我,一着急忘了。”谢建业不禁说。
里正:“那就别说话,听三郎说。”
“我想到啦,三爷说,惹他生气,他要抢咱家的房子。”小七连忙往四周看,“他来啦?”
谢琅不禁在心里夸一句,真是我的乖孙子。
“没有。”谢琅转向里正,“我见那人穿的好,心想咱老百姓惹不起,就没跟他废话,拿回被小偷碰掉的钱,就带着小七跑了。
“没想到今天在酒肆门口被他碰个正着。他见我的鹿新鲜,就要买下来。他身上没带那么多铜板,就让我跟他回家取。
“到他家门口,碰见他母亲,他母亲见我年龄小,不信鹿是我打的,还问我父亲呢。我说家里就我一个。那人就问上次跟我去长安的孩子是谁。他不信小七是我儿子。”
“一看就不是你儿子。你才十七,小七都五岁了,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谢广接道。
里正瞪着他,“能不能等三郎把话说完?”
谢广躲到他爹身后。
谢琅想笑:“我说小七是我收养的孩子,他母亲觉得我人不错,就要多给些钱。我不要,他说等我下次再打到东西,也别拉去酒肆卖,直接送他家。这些衣裳和鞋子是他母亲让仆人买的,还给了我五贯钱。”
“多少?”众人齐呼。
谢琅单手抱着小七,拉出埋在衣裳下的布包,“他说里面有五贯。当着他家人的面,我也没好意思打开,你们看看是不是五贯。”
“我来。”谢广跑过去。
里正长臂一伸,把布包抓走。
谢广扑了个空,险些摔倒。
谢琅连忙扶住他。
谢广站稳了,就瞪里正,“再看也不能变成你的。”
里正:“人家给三郎的,三郎给我也不敢要。”
羡慕嫉妒的村民们瞬间冷静下来,是的,长安城的贵人给三郎的,他们敢惦记,贵人就敢把他们送去见官。
谢琅见众人不自觉露出害怕之色,暗暗松了一口气,做人啊,还是得低调。
“是吗?”谢琅收回视线,开口道。
里正拎出来,五串崭新的铜钱,“是的。铜钱这么新,那人挺有钱吧?”
“肯定的。没钱也不舍得送三郎叔这么多东西。”谢伯文身边多出一只手,指着车里的东西。
谢琅:“谢广说得对。我也是看他挺有钱,家里盖房又正需要钱,才敢收下。对了,他娘还要认我当干儿子,我没同意。”
“你说什么?”众人齐呼。包括里正在内。
谢琅吓一跳,连忙说:“都别激动,我没同意。”
“不,不是!”谢建业张了张口,“你,你怎么――”
里正:“你大伯的意思,你应该同意。”
“为什么?”谢琅故意装傻。
里正:“长安城的有钱人,手里漏的也够你和小七吃穿用一辈子的。”抬手指着他,“你这孩子平时看起来那么聪明,今儿怎么傻了?”
“这点啊。”谢琅翻个白眼,“我刚才说的话您没听见?咱老百姓惹不起。”
里正:“上赶着巴结他当然不行。现在是人家要跟你好。”
“那也不行。人家送我这么多东西,是看我和小七可怜。要认我当干儿子,也是一时心软顺嘴提一句。我顺杆爬,他们高兴还好,假如不高兴,你觉得还有下次吗?”谢琅看看里正,就转向谢建业。
谢建业:“都答应了,还能反悔不成?”
“反悔我们又能把人怎么着?”谢琅再问。
此言一出,谢建业沉默了,里正无语了。
谢琅哼笑一声,“人要知足。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里正一个劲点头,“是的,是的,你说得对。我这么大岁数,竟不如你一个孩子活得透彻。”
“因为我没起贪念。你被有钱人几个字迷晕了。”谢琅看一眼他,就转向小七,“我不养小七,人家肯定不会又送布又送衣裳又送鞋。
“可我要养小七的时候,也没料到有此等好运。以前听人说,祸里带有福,祸事也能变成好事,福里带有祸,好事照样能变成祸事,大概就是我今天这样。”
里正:“你说的是《道德经》里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什么经我不知道,但道理我懂。”谢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