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汉朝养老(104)
谢琅笑道:“《周易》在手,小七都可以给陛下卜卦。”
刘彻将信将疑,抛六次铜钱,谢琅也跟着在纸上画六条线。然而,刘彻见只有线没有字,忍不住怀疑他又忽悠自己,“这样就行了?”
谢琅翻开《周易》找到对应的线,指给刘彻看,“在这里。”
刘彻拿起来一看,竟然和他所希望的一模一样,顿时惊得张大嘴,“怎么回事?”
谢琅笑道,“世间万物,吉凶叵测都能在《周易》里找到解释啊。厉害的术士,把六十四卦熟记于心,根据测出的结果,”指着纸上的六条杠,“说出《周易》里对这一卦的解释,陛下不知真相便会觉得很神奇。”
“你的意思不神奇?这个结果又如何解释?”刘彻问。
谢琅:“巧合罢了。好比《周易》里的第一卦,乾卦,大吉。如果陛下心里希望某个人早点死,卜出的结果是乾卦,陛下便以为很准确。无需术士多言。
“如果是凶,术士就可以解释,那个人凶多吉少,对陛下来说也是吉。倘若结果不好不好,术士会根据陛下的神色说,陛下还需等待。
“过了很久,陛下的愿望还没达成,陛下便会认为时机未到。过些日子愿望达成,陛下又会认为,术士说得对,果然需要等待。
“陛下回想一下,术士解卦的时候是不是从未把卦说死。好比我有血光之灾,我问术士可有破解之法。术士说呆在屋里不出来。我躲过去了,会认为术士说得对。我故意不躲,受伤了,也能证明术士说得对。”
“你如果不躲,也没血光之灾,又作何解释?”刘彻问。
谢琅笑道:“不用解释。术士从不会说,我某时某刻有血光之灾。”
“对,他们好像喜欢说近日。”卫青接道。
刘彻听到这话,猛然转向卫青,“你仲卿兄官至封侯?”
谢琅楞了愣,反应过来,苦笑道:“陛下希望草民如何回答?封侯拜相不过是陛下的一句话。”
“你也知道是朕的一句话?”刘彻道。
谢琅点头,“草民一直都知道。”
“那你还敢欺君?”
谢琅头疼,怎么又绕回来了,“真没有。再说了,草民即便是下凡历劫的神仙,此时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是生是死,全凭陛下一句话。陛下何必在意草民的身份呢。
“如果陛下一定要草民承认,那草民就是神仙。如果陛下认为草民是术士,那草民便是一个刚接触《周易》,连一卷还未看完的术士。”
“你……”刘彻指着他,“别说的像吾逼你一样。”
谢琅心想,你可不是逼我么。
“草民和陛下说这么多,是想告诉陛下,世间很多事看似玄妙,其实只是人不了解。了解之后就会发现,没什么神奇的。”谢琅道。
“听你这样一说,卜卦测字不神奇。凭一己之力把一根至少五尺宽的木头从山上搬下来才神奇。”刘彻说着,瞥一眼乌木几案,解释!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谢琅指着外面,“陛下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朕骑马来的,半个时辰便可到长安。”刘彻道。
小七忍不住打个哈欠,“三爷,我困。”
“过来我抱你睡。”谢琅伸出手,小孩窝在谢琅怀里。谢琅望着刘彻,“下棋不?”
刘彻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朕让你解释。”
“草民刚买的,新的。”谢琅认真道,“就在放笔墨的木架上。劳烦仲卿帮我拿一下。”
卫青看向刘彻,拿不拿?
刘彻想说别理他。忽然想到谢琅的身份,养蚕里的草民一个。
识字可以说是夫子教的,棋艺高超,谢琅还敢说夫子教的,他把那个夫子找来,一试就能知道真假。
“吾就陪你玩玩。”刘彻话音落下,卫青就把祺拿过来。
都被怀疑是神仙了,谢琅也不再藏私,拿出真本事同刘彻下棋。
刘彻做好谢琅棋艺精湛的心理准备,下棋的过程中丝毫不敢松懈,愣是把谢琅逼的头疼。
谢琅原本还想放点水,发现刘彻难缠,在刘彻面露喜色,谢琅也不全无胜算的时候开口道,“陛下不愧是陛下。草民输了。”
“不继续?”刘彻指着棋盘,“等等,你这个棋盘是用什么木头做的?”不待他开口又说,“少拿朕没听说的树木糊弄朕。”
谢琅:“这个真一般。就是医者用的香榧子的木头做的。”
“可惜吾没听说过香榧子。”刘彻笑看着他。
谢琅很想说,那是你孤陋寡闻。
可他是谁,皇帝啊。
谢琅:“陛下喜欢,草民愿送给陛下。”
“没用。”刘彻轻轻吐出两个字。
谢琅又忍不住揉揉额角,“草民的脑袋割下来给陛下当蹴鞠踢?”
“朕不缺蹴鞠。身边也不缺人,只缺解释。”
谢琅心累,早知道刘彻这么执着,刘彻要砍了他,他也不敢让刘彻进来,“草民真不是神仙,没法解释。”
“朕看你是不敢――”刘彻抬眼看到站在院子里发呆的八人,不禁拍拍额头,真是被谢三郎给气糊涂了。
有这么多外人在,他要杀了谢琅,谢琅也不敢说。
“你们出去等着,朕一会儿就回去。别跟村里人说朕打算买三郎的东西。”刘彻开口道。
刘彻和谢琅说话的声音不甚大,谢琅家院子很长,正当晌午,不是狗吠就是牛叫和驴叫,导致八人没能听清他俩在说什么。
八人误以为刘彻要跟谢琅聊谢琅家的稀有东西,便开门出去找村里闲聊,顺便打听一下谢琅家神奇的金猴、白虎和黑狼。
“现在可以说了?”刘彻望着谢琅。
谢琅叹气道:“必须得说?”
“我是君。”
如此三个字,让谢琅很是无奈,但他也不能说他有个千里江山图。
“陛下可曾听过前世今生?”谢琅问道。
刘彻还真听说过,“你想说你上辈子是帝王,棺椁用的楠木?墓里也有许多楠木。在你爹娘去后,无需同旁人解释,也没人敢管你,就把你墓地里的那些东西全拿出来了?”
谢琅目瞪口呆,这脑洞,不愧是刚登基就敢命张骞出使西域的汉武大帝。
谢琅服了,真心服了。
“你当你前世是秦始皇呢。”刘彻瞪他一眼。
谢琅瞬间回过神,“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编?”刘彻问。
编这个字真是秒啊。
谢琅深知谎话没人信,真话太真也会引起旁人怀疑。干脆半真半假道,“草民的确记得前世的事。”
“你前世是个将军?”卫青问。
谢琅仔细算算,“我前世那边的将军和这边不同,非常非常厉害的人才能被封为将军。”
“朕的将军也不是随便封的。”刘彻道。
谢琅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能力出众,没个三十五六乃至四十岁很难获封将军。”
“不惑之年?”刘彻嗤一声,“你还真敢编。”
谢琅好生无奈,“每次草民说真话的时候陛下都不信。假话反而听得津津有味。这里人道七十古来稀。我前世所在的那个地方平均寿命已达到七十五岁。
“四十岁的人正值壮年。我前世死的时候三十七岁。执行朝廷分派的任务,回来的途中不幸遇到风浪被拍在海里淹死的。”
刘彻看向卫青,你信吗?
“陛下呢?”卫青看向刘彻。
刘彻:“这和你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草民前世是一名探子,就是乔装一番,前往敌国打探消息的人。朝廷花重金培养的。”谢琅道,“有一次不巧被敌人发现,草民不得已躲在山洞里,饿了好几天,做梦梦到羊肉,结果面前多了一堆桃子。
“草民以为是神仙送的,就给神仙磕头上香,希望吃到肉,结果没有。草民前世死的时候也没能见到神仙。所以草民才敢说世上没神仙。”
“那些东西又作何解释?”刘彻问。
谢琅:“世上神奇的事有千万种。像草民前世死的时候以为必死无疑,谁曾想在这里活了过来。其实也不是活过来,是山黄里的人给草民一闷棍,让草民想起了前尘往事。本来草民以为是假的,有次好奇就用心想了一下,结果把红薯想出来了。”
“你屋后种的那些?”刘彻嘴上这样问,心里不禁腹诽,这个谢三郎,编故事编的还有头有尾。
谢琅点头,“是的。不过,草民也发现给草民送东西的那人很小气。”
“如何发现的?”刘彻很好奇他怎么往下编,“做梦梦到的?”
谢琅摇了摇头,“不是。建房的时候草民想要一些木头,想了几天都没用。草民托仲卿把豆腐的做法公之于众,再想用楠木做地板,家里就多了一堆楠木,以及红椿木和乌木。
“草民想要棉衣,出现一袋没有去籽的棉花。草民花了半个月才把去棉籽和把花弄到一块的东西做出来。
“总而言之,草民帮助他人才能得到草民想要的。草民想坐着吃饱等饿也不可能。前些日子草民把犁、耙和耧车的做法给陛下,草民想要什么有什么,但除了果子,其他东西还得草民自己动手。”
卫青忍不住问:“你给我的鹿――”
“只有水里游的和地上长的。”谢琅看向刘彻,“每次都很少。想要很多只能自己种。”
刘彻笑看着他,“朕怎么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