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有被休夫[穿书](5)
儿媳道:“丰子劝都未必有用,何况您呢?她家里那么多人,要是起了冲突,最后还是娘您受苦。”
张婶一想自己没有立场,便歇了这心思。她是站在李丰这边的,要是李丰能借这个机会看清沈清然的真面目也好。这孩子就是心软,念着当年沈家借钱给父母看病,把沈清然把祖宗一样供着。
张婶再一次看见沈清然,心里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没表现出来。
薛匪风本来对蔡氏的说法不太信,见张婶如出一辙的反应,心里有几分底。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必这一天的殷勤奉承,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怕以后没有人供他胡吃海喝。薛匪风眼神冷了一些。
沈清然头一回没收到外人的白眼,受宠若惊。
他听见薛匪风向张婶开口,“清然她好客,家里的米面粮油不多,要是婶子家里有余粮,可否卖给我们一些。”
亏薛匪风说得好听,沈清然自己听着都脸红,他站在薛匪风身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救救孩子吧,两天没吃饭了。
“那哪能收钱?邻里邻居的。”张婶手脚麻利地扯了一个布袋子,把大米装了满满一袋,又问道,“带罐子了吗?”
“有。”
沈清然把一个空荡荡的油罐和盐罐子从薛匪风的拐杖上面卸下来。薛匪风一定要自己拿,可能是怕他半路嫌重扔了。毕竟原主喜好端着饭碗去村里溜达着吃,吃一半嫌重就连碗带饭扔了,潇洒地空手回来。几天之后,家里只剩两个碗。
张婶一会儿看唇红齿白的沈清然,一会儿看任劳任怨的薛匪风,暗道,丰子莫不是被这脸迷住了?
装好之后,沈清然把碎银子给张婶,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不不不,这使不得。自家种的,哪值这么多钱!”张婶表情像是沈清然递给她一副毒药。
沈清然为难地看了一眼薛匪风,他没处理过这种事啊。
“张婶若是不收,那我们自然也不能拿,我们走吧。”
“这……好吧,我再去给你们数三十个鸡蛋,本也是打算明日拿到镇上去卖的。”张婶拉着沈清然,“你跟我走,去外边摘几个果子,挂在树上也是给鸟啄了。”
沈清然看出张婶有话要说,便跟着她。
张婶拿了一个箩筐背在后面,字斟句酌着道:“丰子对你掏心掏肺地好,什么活也不让你粘手,这村里谁不羡慕?丰子瘸了两条腿,生活你也帮着点,这一辈子说长也长,总得互相照应着……哎,你看我多什么嘴,尝尝看,这个甜不?”
沈清然垂眼看着掰开的柿子,红透软|烂的果肉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他装着哑巴,不能给张婶什么保证,只好点点头,露出一个傻大个的笑容。
张婶道:“我也知道一些……你家里要是没有菜,去村头扎着稻草人的那块地里,看见什么随便拿,婶子家里也吃不完。”
沈清然不知道薛匪风的意思,下意识地朝屋里看了一眼,还没看见人,视线先和一只健硕的大白鹅对上。
一只能打五个沈清然的那种。
沈清然心里一突,骤然升上不好的预感。
五、四、三、二……
大白鹅目露凶光,振起翅膀,伸着脖子,以狂风卷云之势朝沈清然飞扑而来。
卧槽!我们有仇吗?
沈清然吓得柿子都掉在地上,他愣了两秒才拔腿,又捂嘴又捂屁股地奔向薛匪风,狼狈逃窜。
“呜、呜呜……”
薛匪风听见两声惊慌的呜咽,连忙望去,就见沈清然慌里慌张地奔向他,后面跟着呼呼生风的大鹅,生死追逐。
他从未见过动作如此利索的沈清然!
沈清然眼泪快掉出来了,他们富二代的圈子里喜欢结伴去什么农家乐,沈清然从来不参与,倒是听说有人被鹅追过,他嘲笑了一通更加坚定自己不去农家的决心。
报应来得这么快!
他刚才想都不想就跑向薛匪风,可此时一抬头看见薛匪风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脚步猛地一顿,差点因为惯性趴下。
他这么过去会把他撞到的,就算他不撞倒,要是那只没眼色的鹅转而攻击薛匪风怎么办?!
沈清然跺脚,一咬牙,大无畏地转身面对后面的猛禽……人总有一死,他是捂脸好还是捂屁股好……
一转身,却看见来势汹汹的大鹅,突然在台阶前绊倒,雪白的翅膀颤了颤,不怎么动弹了。
就这么摔、摔死了?
沈清然目瞪口呆。
薛匪风不动声色收回手,对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的张婶,语带歉意道:“给张婶添麻烦了,这样,这只鹅我们也买了。”
说着又拿出一块碎银子。
沈清然接过银子递给张婶,手指还是颤抖着,一半因为刚才吓得,一般是饿得。
这回张婶怎么也不收。
“把鹅拖回去。”薛匪风拿着更重的袋子,吩咐沈清然拎鹅。
沈清然指尖碰了一下,大鹅扑哧振了一下,他嚯地坐到地上,还往后蹿了蹿。
它、它会动!
薛匪风:“……”
张婶看着远去的二人背影,一个腿脚不便还拎着时不时扑腾的大鹅,另外一个……不说了,看起来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她不由揣手呢喃:这丰子……是不是……是不是耙耳朵啊?
吃饭时,张婶和媳妇说了这事,媳妇游氏犹豫着道:“上次您不在家所以不知道,沈嫂子两天前过来,说自家的鸡鸭吃完了,想尝尝那只鹅,等李哥回来给钱。还拿棍子戳它,这梁子可不是结下了。”
……
沈清然煮中饭的时候一块下了四个鸡蛋,等吃饱了蹲在大鹅面前,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处理。
煮了吃?
听说还要放血拔毛?他不会啊。
沈清然最后把晕了的鹅放进空旷的鸡圈里,“不吃你,自求多福。”
他看见薛匪风把一堆草药往外晒,甚至还有一棵带根的,包着湿漉漉的黄泥。
沈清然蹲到薛匪风面前,歪着头,“?”
薛匪风转了一个方向,没有理他。
沈清然跟着扭头:“?”
薛匪风:“……治腿伤的,大夫说阴雨天关节会疼,煎药服下可缓一缓。”
沈清然拨了拨那棵活的小树苗,那这个呢?
“青杜苗,这个是其中一味药,必须用新鲜的叶子,便整棵带回来种。”
薛匪风叹了口气,哑巴也是有把人带成话痨的本事。他看着沈清然溜之大吉,仿佛怕晚一步就被叫去挖坑的样子,沉默不语,继续把草药铺在竹编的晒垫上。
过了一会儿沈清然满头大汗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捧着青杜苗的根,把它移到刚才挖的坑里。
他拍拍土,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随后又去浇水。
薛匪风没有提醒沈清然现在太阳当空,最好等傍晚再来。他眼里难得露出一丝不解。
种树,在沈清然这里应该算顶级“重活”,以前是死也不肯干。
握着草药的手指突然一顿,薛匪风看着沈清然的背影,神情一凛。
……
深夜,犬吠声渐息,一个黑影翻过屋顶,轻声在屋脊敲了三下,动静很小,只以为是松树上的松果掉下来砸到瓦片。
几息之后,原本在厨房煎药的薛匪风一跃,和黑影一起停在了僻静的山道上。
“主子。”黑衣人叫常柏,薛匪风进侍之一,排行第二,话少,不像之前护送薛匪风回来的常铭。
“怎么样了?”
“回主子,您走之后,北彗国大皇子带兵南下,势如破竹,太子连失五城,越河以北全线乱了,陛下龙颜大怒,下令迁都嵊京。”
再龙颜大怒,没有猛将镇守江山,还不得乖乖迁都?
“养虎为患。”
三个月前,薛匪风还不知道太子为何几次不让他一举歼灭北彗,以免夜长梦多。原来是暗中联合北彗国大皇子,预计在他将北彗国大军压到濮阳一带后,有个大坑等着他跳。不让他速战速决,自然是因为当时“坑”还没有挖好。
但北彗大皇子岂能那么容易满足?
薛匪风眼里闪过一抹残凉冷血,薛厉风坑杀他不可怕,可怕的是朝野上下无人为此发声,包括皇帝。十万大军为朝廷安宁浴血奋战,长戍边疆,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令人心寒!
“依你看,北彗什么时候能过越河?”薛匪风随口问。
常柏想了想,道:“最迟开春。”大逆不道的话他没说,照这样下去,一年内就得亡国。常柏知道主子不理战事主意已定,只是把消息带到,便要告退。
临走时,常柏看了一眼山脚唯一亮起的一盏灯,窗户上人影晃动。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间房是主子的吧?
主子的房间能随便进?!
奇怪,他上次离开的时候,两人不还分房睡吗?
常柏欲言又止。他心里是觉得沈清然这样的人配不上主子的,但若是主子喜欢……下次常铭来的时候要不要让他带点见面礼?这山里偏僻的,最好带点宫里娘娘常用的胭脂水粉……
常柏虽然话少,但心里想得多,而且总有各种“我没说但全队上下就是都知道了”的方法。
薛匪风提醒他:“别想太多。”
常柏一脸正直。
“上次常铭与我在路上谈话,沈清然就在山上。”薛匪风怀疑沈清然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这才导致在自己回来的一天内性情大变,能力不行,但眼神比常铭还狗腿。他曾经听过一个说法,五官有不能用者,其他几窍更加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