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玉阳本以为放完狠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会立刻醒悟到自己的行动是多么鲁莽,会给自己的主子惹上多么大的麻烦,很快,他就会像以前那些试图保护周元瑢的工匠一样,弯下腰来给他道歉。
然而,这小子的表现却和裘玉阳想象的完全不同。
“快去啊,要我帮你叫车吗?”魏玄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里充满着轻蔑的笑意。
裘玉阳做京城巡逻卫队小队长多年,最擅长的就是欺软怕硬,他有一种特别准确的第六感,能够敏锐地分辨出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不能欺负。
眼下,这个陌生青年周身的气场,仿佛都在向裘玉阳昭示着,他大有来头,这回裘玉阳太过托大,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你是什么人?”裘玉阳警惕地打量着魏玄极,从他身上衣服的质地,看到他腰间佩戴的饰品,再看到他鞋子上的装饰。
虽然衣饰打眼一看十分朴素,但是细看来,却绝不是打手能穿的起的,就连和他一起出现的那个黑衣青年,衣服的料子都不像是平民百姓的用度。
这时,周元瑢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说道:“他是前来视察的二殿下。”
屋里的空气顿时凝滞了片刻,那些在地上滚了滚去哼哼着喊疼的狗腿,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裘玉阳的表情就像一口吞了一个鸡蛋,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合不上了,他保持着呆若木鸡的模样,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重复道:“二、二殿下?”
“就是二皇子。”旁边的狗腿提醒裘玉阳。
“二皇子?”裘玉阳立刻反应过来,“我当然知道是二皇子,可是,二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二皇子分明已经死在北狄了!”
裘玉阳和他爹有书信往来,获得的消息都是第一手的,而且大皇子把他纳入麾下,也会向他传递一些相关的信息。
裘玉阳之所以敢放开来欺负周元瑢,就是因为周元瑢背后的靠山二皇子倒台了,再加上周元瑢又是前朝余孽,做事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只要不捅出太大的篓子,都可以随便发挥。
现在,这个站在周元瑢帐篷里的、刚刚把他打了一顿的神秘贵人,竟然就是二皇子?
“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裘玉阳嚷道,他是死活都不肯承认这种可能的。
魏玄极轻笑一声,语气轻蔑到了极点:“我为什么要让你相信,你趁早别信,滚去找你主子,叫他来见我,我好好跟他掰扯掰扯,我是怎么看见你一冲进来就毁坏周大夫辛辛苦苦画出来的设计图,导致工程全部瘫痪,无法继续进行。”
当然,魏玄极的目标可不只是把裘玉阳揍一顿,裘玉阳再可恶,他这个靶子还是太小了,魏玄极的真正目的是裘玉阳背后的大皇子。
裘玉阳目瞪口呆地望着魏玄极,时至此刻,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从刚才他气势汹汹地走进帐篷开始,他就掉进了一个人家早已画好的陷阱。
可是,裘玉阳现在明白,也已经晚了。
“二殿下,二殿下,是小人莽撞了!”裘玉阳立刻扑在魏玄极脚下,抱着他的脚求饶,“小人冒犯了二殿下,实在是罪不可恕,小人愿意给二殿下当牛做马,二殿下千万别去大殿下那里状告小人啊!”
魏玄极冷哼一声,弹剑过来把裘玉阳拉开了,用剑鞘抵住他的胸膛,叫他不能乱爬。
“二殿下,小人的父亲,在边疆打仗,一打就是好几年,家里还有八十老奶,无人奉养,若是小人进去了,就没有人照顾小人的老奶了,小人的爹也无法安心在边疆打仗,我们这一家就全完了。”裘玉阳开始卖惨。
魏玄极打量着他,似乎在思忖到底要不要放过他。
裘玉阳见有戏,连忙又说了许多表忠心的话,祈求魏玄极饶过他这一次。
魏玄极轻笑一声,似乎琢磨明白了,他说道:“让我放过你,这也简单,你不是在周大夫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么,我要你照着原样,在自己手臂上也划一道,你若是做到了,我就当做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裘玉阳眼巴巴地望着魏玄极,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结果,他顿时大哭起来,说自己实在无法对自己下那个狠手。
魏玄极抬脚就要走,裘玉阳实在无奈,只好叫狗腿去拿了工地上的铁栅栏来,照着当初周元瑢摔倒时划伤的角度,硬是在自己胳膊上又划了一道差不多的。
“哎哟妈呀,疼死我了……”裘玉阳一边拍着地面,一边嚷嚷着,叫旁边的狗腿赶紧给他止血。
魏玄极看着裘玉阳手臂上的伤口,总算知道了周元瑢手上划了多长一道,心中不由得一紧,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几分。
“二殿下,您看……小人这就走了,行吗?”裘玉阳战战兢兢地问道。
魏玄极“嗯”了一声,裘玉阳忙不迭地叫狗腿们扶着他,狼狈地逃出帐篷。
*
隔日,在家中养伤的裘玉阳突然接到了大理寺的传讯,几个公差闯进裘家,将裘玉阳直接抓住。
裘玉阳不明所以,大力挣扎。
“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们抓人也要有个凭据吧!”
很快,公差掏出了抓捕令,向裘玉阳出示:“昨日二皇子在灵渠工程上便衣巡查,亲眼目睹你搅乱工程,欺辱工匠,还毁坏周大夫正在画的工程图,以至于工程彻底瘫痪,无法进行。”
“什么??”裘玉阳彻底惊呆,从他只有他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随意毁约,没想到二皇子竟然比他还流氓。
手上的伤口,感觉更痛了!
第105章 一更
裘玉阳被抓走之后,裘家的所有物品都被就地封存,裘玉阳所说的那位八十老奶和她的贴身婆子被请到了别处。
裘家就这样空了出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辆马车停在裘家门前,魏玄极和周元瑢一前一后下了车,魏玄极伸手把周元瑢扶下来,两人向裘家前门走去。
周元瑢环顾四周,大理寺的公差将裘家院子围得铁桶一般,并不容易进去。
只是,魏玄极走到正门前时,公差们纷纷下拜,叫道:“二殿下。”
魏玄极从正门通过,公差们自动让开一条道。
周元瑢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走吧,我们进去。”魏玄极回过头,招呼周元瑢。
周元瑢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魏玄极,两人进入裘家书房,看到弹剑和公差们正在翻书桌抽屉。
“怎么样,找到了么?”魏玄极问道。
“找到这么些前线寄回来的家书,请二殿下过目。”弹剑将手中的几封信呈给魏玄极。予兮读家
魏玄极将家书拿在手中,当着周元瑢的面抽出一封,看了起来。
周元瑢走到他身边,他便稍微转向周元瑢,把手里的信往他那边挪了挪,以便让周元瑢也能看见。
这封书信是裘光写给裘玉阳的,直至此刻,周元瑢明白魏玄极的后招有多厉害了,原来他的目标在这里,他要找到裘光和大皇子暗中密谋的证据。
先找个理由把裘玉阳抓起来,再通过大理寺的内线把裘家控制住,借着查案的机会,慢慢地翻裘家父子的书信……
周元瑢不知道这手段是谁教给魏玄极的,又或是在许多杀人不见血的斗争中,魏玄极的本能被激发了,为了活下去,他自行领悟了这些手腕。
周元瑢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魏玄极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会硬邦邦提要求的人,被朝堂上下的勋贵高官瞧不起,被大皇子称为野蛮人。
现在,他却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势力,设计了一系列的手段,步步为营,去实现他的目的。
望着身侧面孔依然年轻的魏玄极,周元瑢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周大夫,你怎么了?”魏玄极发觉周元瑢有些神思不属,便侧过脸来看他,神色间透露出关心。
“没事,”周元瑢赶紧收拾起散漫的心情,“要不然我们分开来看信吧,你看一半,我看一半,这样能快点。”
“好。”魏玄极把三封信递到周元瑢手中,自己看另外三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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