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税收改革后就要严查贪腐。”同样对黔首们的生活感触颇深的张汤遗憾了下自己不能一枝独秀后,转而思考起飞黄腾达的另一途径。
别的不说,卫尉卿郅都就是靠走酷吏的路子成了皇帝的心腹,所以张汤也能学习下郅都的优点,成为刘瑞的黑手套。
可是反腐哪有那么简单啊!
张汤想到韩信之死,周勃之难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指责别人家的破事容易,但一到自己家里便彻底哑火,推三阻四地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打着五十步笑一百步的主意让朝上全是指责别家的掩盖之声。”
如此一来,搞不好会有人效仿荆轲之事。
而做荆轲第二的究竟是彻侯还是黔首,那就得看哪边的能量更大,更豁得出去,更有助于皇帝的统治。
…………
“广陵那儿已经下达命令,说是税收要涨到二十五抽一。”吴国的偏远地区里,辛苦一天的农民喝着兑水的劣酒,脸上满是涨水加役的苦闷:“他娘的,咱们过得还不如关中那群眼睛上天的二世祖。”
“别说是跟关中比,我们连燕地,代国的蛮子都比不过。”某个只有浅浅青茬的年轻男子捅了捅柴火堆,满腹怨气道:“人家的税是三十抽一,我们是二十五抽一。人家还有关中的补贴,我们不去补贴那群吃白饭的大才就不错了,还指望能过上关中的好日子。”
听了这话,正在打酒的老人手腕一抖,差点漏了几口稀酒。
一旁的年轻人见状,心疼的同时也埋怨道:“您老要是手抖的话就别做这个打酒的活计,省得钱都拿去浇灌脚下破地。”
老人瞪着微凸的眼珠,白了眼年轻人后讽刺道:“这就心疼了,那你也太没见识了。”
说罢便卷了捆草心嚼出里头又涩又甜的汁水,郁闷道:“你们别怪外地人抢了你们的活计,因为那些挤占福利的外地人早就跑了一大半。”
此话一出,别说是年长的满脸错愕,就连容易情绪激动的年轻人都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吧!要不是蜀蛮子和长沙的野人抢了我们的活计,我们哪会如此辛苦。”
“就是,就是。”
“绝对是外地人抢了我们的工作。”
“呵!那你的意思是我老头子张口胡来,引起恐慌?”老人吐出干瘪的草心,冷冷道:“老头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
“要是那群蛮子占了吴国的江山,那咱们为何还有这么多空出的土地。”
“……”
“吴王又为何加重税收而不是强迫那群蜀地来的蛮子?”
老人的手臂瘪得像是树枝,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动动脑子吧!求名的可以帮理不帮亲,但是国君帮理不帮亲就与自杀无异。”
以秦始皇后期的黔首为例,虽然嘴上说着六国遗民皆为秦人,但真正的老秦人还是人上人上人,其次便是跪的够快的韩魏两国。而在秦始皇时过得最惨的当属赵人,燕人,以及秦朝不灭,搞事不止的楚人。
即便是在西汉建立后,各地的排外现象还是十分明显的。
尤其是对刘濞这样野心很大的藩王而言,土生土长的吴国人才是他的基本盘,余者不过是可以压榨的添头。
而现在,老吴人觉得自己像是后娘养的,于是把怒火撒向来抢活的外地人,结果发现哪有什么来抢活的外地人啊!只有一群被人忽悠的大冤种。
“那就一定是关中的错了。”脑子不好的年轻人立刻回道,结果遭到老人的白眼:“你是不是傻啊!关中的皇帝连吴国的税收都管不了,哪能怪到人家头上。”
“就是,咱们这吴王啊!早八百年就跟关中闹翻了,你说关中能影响吴国?呵!谁信啊!你信吗?”
“我不信。”
“你信吗?”
“我也不信。”
“那到底是谁的错呢!”不爱动脑的年轻人摸摸被木桩子咯得生疼的屁股,苦思冥想道:“那群老爷天天叫着关中不好,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是关中的错,可咱们不是吴人管吴国吗?”
“合着广陵城里尽内奸,吴王是个大蠢驴啊!”
“嘘!这话也是能说出口的,小心里正明天带人打上门。”某个比较胆小的中年人试图捂住老人的嘴,可后者依旧天不怕地不怕道:“不说是关中人的错,难道说是老爷们的错?”
老人一副“我见多了”的表情,冷笑道:“甩锅给不认识的人总好过自己认错。”
“别人要是越过越好那一定是别人抢了我们的财路。”
“别人要是越过越差那一定是别人的官员足够愚蠢。”
“二三十年了,永远都是这套说法?”老人盯着“劈里啪啦”的火星,继续说道:“吴国以外都是水深火热之地,吴国以内才有歌舞升平。”
“讽刺的是,那些从水深火热之地逃来的人又赶紧离了歌舞升平之地,连带着本地人都脑子不清地去别郡吃苦。”
“这可真是……”
“太讽刺了。”
第132章
广陵城的吴王宫里,因着吴国的粗盐在与巴蜀井盐和彭城海盐的争夺中逐渐失利,导致吴国只能走上最没脑子的价格战。
然而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不仅没有拯救吴国的盐价,反而把吴国的商业声誉拖进深坑。
为了增产,刘濞缩减制盐流程,导致吴国出产的海盐不仅难吃,更是让贪图便宜的黔首们病了一片,死了一批。
为了压价,刘濞删减制盐工的同时延长他们的劳动时间,导致原本人人艳羡的制盐工人成了007的牛马,瞧着比田里的隶臣妾还要瘦弱。最后演变成吴国的爪牙不得不去各地抓人,结果导致离得最近的百越人遭了殃,连带着衡山王和庐江王那儿都抓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逃犯,差点找吴王兴师问罪。
“给淮南王和赵王的年礼准备好了吗?”刘濞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唇干舌燥地灌完蜜水还是觉得口腔灼热,连带着脾气都暴躁起来:“她母婢的,乃公这么些年,花了这么多钱,养肥了这么人,她母婢的全都派不上用场。”
气到疯狂咳嗽的刘濞将桌上的竹简一一扫下,整个人如河豚般一戳就爆:“钱钱钱……他们一个人都不出,一句话都不跟,还想让孤继续去当冤大头。”
中大夫应高静静等着刘濞气消,亲自上前捡起那些快要摔散的竹简,静静道:“可是殿下,您的大业还需要他们。”
“小不忍则乱大谋。”
“没有淮南王和赵王的帮助,您不可能登上大位。”
刘濞虽气,但也没有理性蒸发到要与淮南王和赵王一刀两断的地步。
应高说的对,他就算是想杀那群拿钱不办事的人也得等到坐稳皇位后。
关中拿下燕楚两国后,吴王刘濞不甘心地派人挑拨两地的黔首对抗关中。面对这种西门庆梦嫦娥——痴心妄想的举动,两地的黔首表示“我只是没读过书,但不是脑子与大肠换了位子”。
已经被废除的楚王和燕太子不说是处事中庸吧!他们连行为拟人都算不上。
大肆选美的人哪儿来——地主阶级及其以上的漂亮妻女。
修建宫殿的钱哪儿来——黔首们的税收和劳役。
就这,你还想借楚王和燕太子之死让两地的人民造反?做梦去吧!
刘启也是绝啊!
借着科举往这两地扔了一堆诸子百家的学徒,真可谓是开门就是公羊儒生,左转就是法家子弟;乡间全是墨农学者,市里遍布杂家之说。然后就是诸子百家打起来时由黄老家劝和,名家论罪,兵家拉架,医家善后。
嘿!还真是东北饺子配醋——齐活嘞!
至于扔进这么多学派会不会有党争问题……
儒家表示只要干死黄老学和法家我就是老大。
法家表示只要挑起黄老家和儒家的争端我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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