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姑娘,还是宁家的后人。”
“她说啊,这秘藏坍塌,并非是因为天谴,而是因为……”
他说着,顿了顿,压着嗓子,小心翼翼道:
“有人在这秘藏之中,成魔了!”
…………
彼时,陆承听正坐在昭天宗山前大殿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吵成一团的诸位长老,以及跪在殿前,断了一条手臂的宁丹。
“望仙尊将云思砚逐出昭天宗!”
“云师叔祖如今尚未归来,他是否堕入魔道,还有待商榷,不该直接下此结论。”
“此言差矣!那墓葬中除了宁丹和云思砚,无一人生还,如果不是云思砚堕魔,墓葬怎会突然崩塌?那些人尸骨无存,又该作何解释?!”
“可是好端端的,如何会突然堕入了魔道呢?”
“秘藏中的事,如今除了宁丹,无人知晓,但仅凭宁丹一面之词,恐怕难以下定论。”
“话是这样说,但这事儿瞒不住,宁丹活着回来许多人都看见了,要不了多久,各大宗门的人必定要来问个明白,届时我们该如何作答?”
“你慌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
“昭天宗千年清净,若是真的出了堕魔之人,那可要毁了一世英名啊!”
宗主听着众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拍了拍桌子:“莫要再吵了,无论如何,都先等人回来了再说。”
陆承听无心听那些人的吵嚷。
他垂眸看着手心里温润的玉佩,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一个月前,在所有人得知秘藏出事的消息之后,陆承听也在第一时间前往了秘藏。
但云思砚的玉佩,却没有半分波动,就好端端的挂在他胸口。
陆承听询问了037,037确认了无数次,云思砚的生命迹象充沛饱满,无任何不妥之处。
但怪就怪在,陆承听和037都并未搜寻到云思砚的行动轨迹。
陆承听背着所有人独自破开了已经坍塌的秘藏。
但那时秘藏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所有草木山川都化为了片片像是燃烧殆尽的黑色粉末,和无数残肢断臂。
除了尸山血海,什么都没剩下。
而只有陆承听看得出,那些灰烬,并非是火焰岩浆能留下的,而是被什么恐怖的力量吸干了灵气。
陆承听无功而返,他这些天一直心绪不宁。
直到两年前偷跑下山,不知用了何种秘法偷偷进了秘藏的宁丹突然身负重伤回到昭天宗。
他这才听说了云思砚可能已经堕魔的消息。
陆承听原本还想不通,云思砚为何会突然堕魔。
但现在他看着宁丹,心里便有了猜测。
他觉得,宁丹一定是在秘藏之中遇到了云思砚,并将自己收留了李沐的事,告诉了云思砚。
这种事情超出掌控范围的感觉让陆承听的情绪极其烦躁。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宁丹,恨不得直接将宗主手里那白玉镇纸镶进宁丹的脑门儿。
他一言不发地抛开众人,独自回到了无心殿。
而当晚,就在躺在那张寒玉榻上,想着该如何洗脱云思砚堕魔的罪名之时,一阵风却突然吹开了他房里的窗子。
陆承听瞳孔一缩,腰间便环上了一双有力的臂膀。
一道不再稚嫩清澈的男声,带着直达心底的思念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在他耳边响起:
“师尊,三年不见,可还记得我吗?”
第461章 师尊抱抱我29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承听耳边,陆承听闭了闭眼,开口:
“回来了。”
语调中平静无波,像是对云思砚的归来毫不意外。
云思砚听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却觉得心中浮躁并未被抚平,反而生起一丝暴虐。
陆承听永远这样。
从他小时候就这样,除了修炼的事儿,什么都顺着他,宠溺归宠溺,却仿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他在那秘藏中吃尽了苦头,被心魔搅得天翻地覆,差点儿迷失其中再也出不来。
自打秘藏崩塌后,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陆承听就在这无心殿内,什么都没做。
如今他回来了,就在他身边,抱着他,他还是这样平平淡淡,只说了一句“回来了”。
云思砚收了收抱着陆承听的手臂,低头用额头抵着陆承听的后颈,贪婪地呼吸着陆承听身上的气息。
压制着自己恨不得将陆承听拆吃入腹的念头,嗯了一声,委屈道:“师尊,抱抱我。”
陆承听被云思砚的手臂勒得很紧,他抬手握住云思砚的手腕,让他松了松力道,这才转过身去,将一只手臂穿过云思砚的颈下,用力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三年未见,云思砚日思夜想,陆承听何尝不是。
他想看看云思砚这些年地变化,想问问云思砚修为到了哪一步,想问问他自己跑出去这些年苦不苦。
但他知道,这不是云思砚此时此刻需要的。
于是他只是低下头,吻了吻云思砚的发顶,有些心疼道:“我日日在等你回来。”
这是陆承听第一次吻云思砚。
虽然隔着发丝,但云思砚的感受很清晰。
他浑身顿时一僵。
过去无论何时,陆承听待他都最多只有拥抱,他无数次主动贴近陆承听,也无非是触碰到陆承听的脸颊。
云思砚蜷了蜷发硬地指尖,回抱着陆承听,闭上眼,轻声道:
“师尊在骗阿砚。”
陆承听否认:“我为何要骗你?”
云思砚直言:“你收了别的弟子。”
陆承听心中长叹口气,他就知道,所有的事,就坏在这里。
他揉了揉云思砚的后脑:“并未,我说过,你是这无心殿的主人,这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虽然等云思砚见了李沐,自然会明白自己不可能收李沐为弟子,但眼下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他沉吟了片刻道:“那孩子有自己的归属,他兄长只是暂且将他托付于我。”
云思砚听到陆承听这番说辞,不禁蹙了蹙眉。
这和他所知的不一样。
他初入秘藏时,一直想着陆承听,想着自己在用了秘术强行提升了实力之后,莫名出现在那药泉旁边的事,会不会与陆承听有关。
他一直将此当作鼓励自己的念想,只愿陆承听舍不得他,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能进入秘藏的,除了那些灵药,绝世功法,所有人都有一个终极目标,就是半神的传承。
在利益相冲突时,所有人都是敌人。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地方,有原则的善人固然是有,但绝对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可以为了传承,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
在秘藏中,没有好人,只有危机四伏,处处陷阱。
莫要说是临时同行的伙伴随时都有可能刺你一刀,就算是同门,也有可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昧着良心反目成仇。
云思砚在初入秘藏时,因为心善,吃了大亏,险些丢了命,之后便彻底释放了天性,不与任何人为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的欲望比那秘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强烈。
而就当他在离传承还有一步之遥时,却遇到了老熟人,宁丹。
宁丹在云思砚将那巨大佛像怀中的古朴黑玉握在手中时,对云思砚说了一句话。
她说:“云思砚,宗主带了一个小孩儿进了无心殿,那孩子被长明仙尊留在了身边,不日便会举行拜师仪式。”
接受传承需要时间。
这时间谁也说不好,少则三五年,多则上百年都不是没有可能。
宁丹这话,分明是在逼云思砚做选择。
如果云思砚现在放弃传承,回去无心殿,或许就能阻止陆承听再收徒。
如果云思砚一意孤行,只为传承,那待他从这传承中出来,他的位置,想必就要被人代替了。
无心殿将再也没有云思砚一席之地。
云思砚本就在传承的争夺之中受了伤,此时闻言当即一阵气血翻涌,直直喷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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