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在答应来当证婚人的同时,还提出一件事:两人这趟到景州城,是想要尽量低调。所以,程、曲对外的时候,依然说他们找的只是两位关系亲近的长辈,而非将沈、兰的校长身份讲出来。
程屹曲濯自然答应了。这么一来,沈、兰迟迟不至的事情就让孙夫子有些着急,“当真说好了!明日可就是你们办礼的时候。”
程、曲还是镇定,说:“他们说过,明早会到。”
“明早?”孙夫子算了算,还是觉得时间紧张,“到那时候,人人忙乱,怕是来不及对着他们叮嘱什么。”
程屹看他这样,有些好笑,又有些窝心,说:“不用叮嘱什么。他们能来,对我和师弟而言已经是最大幸事。”顿了顿,后头的话却是认真朝孙夫子道谢,“虽是我和师弟的亲事,但联络食堂、给学堂打报告,这些事都是你帮忙来做。这些时候,也的确是辛苦了。”
倒不是他和曲濯偷懒。只是两人境界再高、在学堂再受夫子们喜欢、同窗们敬佩,说到底,他们依然是个“弟子”身份。很多事,在程序上不好走。
孙夫子就不同了。拿着报告去找这边学堂掌事的时候,他还明白地说:“眼下开天辟地头一遭,是我来跑。到后面,流程固定下来,就是那些弟子自己辛劳。”
程屹继续道:“……等你和段夫子成亲的时候,我们一定也要送份重礼。”
孙夫子原先还想谦逊。双方怎么也是朋友,自己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到后半句,却是不客气了,笑着谢过:“那我这会儿就先开始期待。”
双方又讲了一阵,眼看天色渐暗,孙夫子告辞离开。
留下程屹和曲濯两个,乐修手肘落在桌子上,掌心贴着自己的面颊,笑着看向程屹。
他坦然、放松,程屹见了这一幕,脚步倒是顿了顿。
他们是修士,都不像凡人那样讲究。虽然明天才是“正日子”,可眼下,两人身侧已经是新房布置。
窗上有囍字,桌面有囍烛。就连不远处的床幔,这会儿也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师弟就坐在这么一片红中,像是在等待程屹。
程屹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非常不同。他想到过往,想到自己和曲濯的初见,也想到在山门之下镇中过得那些日子。那些时候的自己,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未来自己会和曲濯这样亲密。作为修士,双方最重要的识海都早早向对方开启。哪怕只是这么对视一眼,神识都要交织……
程屹慢慢吐出一口气,走上前去,说:“师弟,今日便先歇息吧。”
虽然已经不是凡人、炼气了,但两人还是保留着从前的习惯。
是大环境使然,也是两人都更加习惯这样的日子。真碰到事情了,自然是几天几夜都可以不去睁眼。可眼下呢,他们还是会享受平常岁月。
“好。”曲濯应了,还是大大方方的,与程屹一起走到床边。
两人上床、闭眼。
曲濯十分自然地滚到程屹怀里,熟练地找到一个让自己最舒服的位置,在上面蹭蹭脑袋。
程屹感受着他的一番动作,又有些想笑了。
他神色柔和。这时候,曲濯从他胸口抬头。
明光阵盘还在尽职尽责地照亮房间,程屹能用肉眼看清楚师弟的神色。
那双带着浅浅琥珀色、像是上好灵蜜一样的眼睛看着他,里头倒影着程屹的身影,问:“师兄,你今晚好像和平日不太一样。”
程屹怔然,“有吗?”
“对,”曲濯干脆趴起来一点,完全把道侣的身体当做“床”,“像是有心事。”
他身形本就比程屹稍稍纤细一点,双方境界又在。纵然是这样交叠的姿势,程屹也没觉得有什么重量。
他只是看着身上的师弟,见对方认真地、专注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喜爱和关心。
程屹的心情更柔和了,手抬起来,摘下曲濯的发冠。
青年的长发若是瀑布一样落了下来,程屹用手指勾起一点,在指尖细细地转。
曲濯耐心地看着他,终于,听师兄开口讲话。
“我可能,”程屹说,“有点紧张。”
话说出来,屋子里一片安静。
程屹察觉这点,有些隐隐约约的后悔,想:“我为何要与师弟说这些。”
他在师弟心头历来是英明神武的形象。起先是恰好如此,到后面,程屹多多少少有些“包袱”。喜爱师弟用明亮的、崇拜的眼神看自己,光是想到这样的画面,他修行遇到难关时,都能多许多耐心仔细。
可现在,他亲自在师弟面前示弱……
“我也是。”曲濯小声说,身体往下一点,把脑袋埋在程屹颈窝。
程屹一顿,原先在人发间的手往后落去,将师弟轻轻抱住。
“但其实咱们已经‘成亲’了,”曲濯说,“大伙儿都知道啊!虽然还没有用那双修功法,但书上也说了,只要气息交融、神识共通,就算不用特殊的功法,其实也算一种‘双修’。”
熟悉的人知道他们不曾办礼,陌生的却会在看到两人的瞬间便意识到,这是一对非常亲密的道侣。
“要说是在因为校长们要来而紧张吧,”曲濯继续分析,“却也不至于。我虽然只与校长们打了一次交道,却也知道他们都是极好、极宽容的人。原先咱们不是还想吗,他们愿意让一个偶人带着水镜过来,咱们就要惊喜了。哪能想到,他们愿意亲自前来。”
和恢复讲话能力之后的每一天一样,他在程屹的怀抱里念念叨叨,像是要把这些年里没有说的所有话一并讲出来。
程屹喜欢这个。听着师弟的话音,便觉出两人的亲密。
“再说其他,好像真没有别的理由了。”曲濯说,“可我还是紧张,想到明日要和师兄拜堂,就欢喜得不知要如何做才好。呀,这么说来,莫非我是太欢喜了吗?”
他沉心思索,程屹侧头看着,手又抬起来。
这回是捏曲濯的脸颊。指尖落在上面,感受到了柔软的凹陷。两根手指合在一起,稍稍用力——
曲濯:“唔唔!”
师兄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程屹笑了。笑过之后,他翻过身体,将曲濯完全笼在自己身下。
曲濯在一瞬间屏住呼吸。早就不是那个看不懂话本内容的青年了,现在的他,可谓有着相当丰富的“实践经验“。
可惜这份经验并没有起到什么效用。大婚之前,程屹没打算和师弟做什么。换了姿势,他将人密密实实地搂在怀中,又闭上眼睛。
曲濯耐心地等。
一息,两息,三息。
第十息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这个晚上算是结束了。
曲濯眼睛眯起一点,目光抬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师兄。
眸光闪了闪,似乎在琢磨什么主意。
手也伸出去,抱住师兄的腰。
脑袋凑去,在师兄嘴巴上咬了咬。
程屹睁眼。
曲濯快速缩了回去,笑着开口:“不是说要睡吗,师兄。”
程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在他的视线里,曲濯多多少少冒出一点心虚。
他眼睛转了转,琢磨起待会儿要怎么和师兄“道歉“。
不该打扰对方啦,但是……
程屹唇角勾起一点,说:“还是把这力气留到明日吧。”
曲濯:“唔,好!”
青年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后意识到,自己应得有点太快了。
师兄说“明日”……他脑袋一低,又砸在师兄怀里。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眼睛闭上之后没多久,他便落入沉沉梦境了。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天色刚蒙蒙亮起,孙夫子的嗓门已经从屋外亮到屋内:“起来了么,起来了么?”
叫到一半儿,自己想到这说法不对,和旁边段夫子嘀咕:“瞧我这脑子!人家这会儿可是不用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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