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罹不敢置信这个词居然会用在自己身上,脸色更黑了,咬牙切齿,手死死扣着轮椅扶手,眸底阴鸷。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到底还是顾忌着该死的红秋衣,一心想回去。
至于这虚不虚的话题,他回去了再好好和这只狡猾狐狸好好理论。
他冷笑一声。
秦罹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硬生生咬牙忍下了被说虚的耻辱,忍辱负重,终于在看见前方阶梯时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他勾起唇,按捺下此刻心里的喜悦和急迫,装作不在意般道:“前面没有路了,许医生,我们回去吧。”
许昔流瞥了眼前面。
几级石阶,做的很美观,只是更加符合山上的纯朴,没有留出现代感的特殊通道,轮椅上不去。
他又看了几眼男人的后脑勺,哪怕此时此刻没有看见对方表情,许昔流也能猜出对方现在一定很得意,很高兴,巴不得他赶紧掉头回去。
哼。
许昔流几不可闻轻哼了一声,金丝镜片的桃花眼弯起,这一刻,他看上去有点像一只坏水狐狸。
“怎么没有路呢,路在那不是好好的吗?”
秦罹闻言皱起眉:“那是台阶,轮椅上不去。”
他难得主动服软,阴沉冷硬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你别倔了,想逛的话,我们下回再来......”
他话都没说完,忽觉自己腾空而起。
怎么回事?
怎么飞起来了??
秦罹惊疑不定,后半句话登时咽了回去,颇为惊慌失措的抓紧了轮椅扶手,身上阴鸷的气息为之一滞,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轮椅一起被青年一把端起来,浮在半空中朝台阶过去,一层层顺阶而上。
他霎时间哽住了。
俊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不知是因为自己计划落空,还是因为被青年半“公主抱”的驾着轮椅一块举了起来。
许昔流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身牛劲,在听见男人庆幸前面有台阶终于可以回去了的时候,这股牛劲伴着他心底的叛逆情绪一块涌来,让他不假思索,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由得沉气运力,一鼓作气把男人连带轮椅一起端了起来,硬生生端到台阶之上。
明明平时扶着对方都觉得对方重的要死,这次却直接把人端了起来。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许昔流都不由得夸自己一句牛逼。
他把男人连带轮椅重新放在地面上,微笑,云淡风轻:“秦先生这不就上来了?”
秦罹:“......”
连牵起唇角都显得勉强。
一直忍着快要晒化了的热意加上冲到脑门的震惊和气恼,让他差点没晕过去。
与他不同,许昔流却是笑的欢快,整个人像一只斗胜的狐狸,尾巴在身后愉快的摇来摇去,恨不得双手摇着男人肩膀在他耳朵边上反复恶魔低语提醒他已经上到台阶之上了。
许昔流笑眯眯,语重心长道:“哎,秦先生以后遇到事情,可要知难而上啊,畏缩不前可不行。”
“你看,这不就很快解决了嘛。”
秦罹:“............”
他看见男人黑沉吃瘪的表情,终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怎么不说话啊秦先生,现在上到台阶上了不应该高兴吗,我们又能多逛逛了,瞧这天气多好啊,大太阳暖融融的。”
秦罹:“..................”
“哈哈。”
大概是兴奋过头乐极生悲,也有可能是刚才力气使过头了这会儿忽然有点懈怠,许昔流笑了两声迈开脚步,脚底下莫名一绊,整个人忽然直直朝前歪倒。
前边儿就是坐着轮椅满脸郁闷的男人,那轮椅,那身板,一看就很硬,撞上去疼的绝对是自己。许昔流为了自己不撞到对方身上,硬生生手撑着轮椅顿住了,堪堪在自己脑门和对方脑门重重撞在一起的前一秒停下。
然而,停是停住了,撞也没撞上去,就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哪怕即使错开了,由于惯性也往前了一点,这就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甚至许昔流还觉得自己的唇瓣,刚才似乎隐隐约约擦到了对方脸颊一下。
这一下两个人都很震惊。
秦罹是震惊中混着奇怪的暗爽,说不上来那种感觉,青年柔软的唇瓣擦在脸侧,犹如触电,叫人不由得心猿意马,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下。他禁不住眯了眯眸子,黑沉眼睛盯紧面前的青年,一瞬间忘记了刚才没能得逞回去、和热的要死的不虞。
许昔流则是纯粹的震惊加惊悚,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都瞪圆了些。
这回沉默的轮到许昔流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许昔流腾地站直身体。
隔了几秒,才干巴巴吐出一句:“......抱歉,脚滑了。”
囫囵说完,许昔流移开视线看别处,咬了咬舌尖,默默消化那一阵难以言喻的尴尬。
叫他嘲笑别人,叫他得意忘形,也不想想,他一个工具人去嘲笑人家主角攻,得了,现在遭到反噬,倒霉了吧......
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许昔流恨不得脚底抠出一座城堡,可又忍不住想,刚才那个小小的意外,对方应该没察觉到吧?
毕竟这么轻。
他默默走到对方身后,打算推动轮椅,一笔带过这件意外。
却不成想一道幽幽的低沉男声突兀响起,带着几分疑惑和意外,以及肯定:“许医生,你脸红了。”
许昔流闻言一僵,强作微笑。
“我没有。”
“你看错了。”
秦罹不信,仍旧盯着许昔流看。
几秒后又道:“耳朵也红了。”
意识到这点秦罹的心情突然一瞬间好了起来。
这小狐狸是在害羞?
难得啊,明明平常都是一副笑眯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不过是蹭了一下,至于这样吗。
他没忍住轻啧了一声,好像发现了新的乐趣一样,意味深长:“许医生好像脖子也有点红。”
“......没有!”许昔流还是反驳。
但是却感觉自己脸上耳朵脖子,好像随着男人的话语一寸寸热了起来。
这个发现叫他有点不自在。
许昔流抿着唇,在男人即将下一次开口损他前,眼疾手快的一把捏住了对方的嘴,成功将男人那两片形状好看的薄唇捏成了扁扁的鸭子嘴,堵住对方的话。男人被他捏的一顿,危险的眯起来眼,话语却是成功咽了下去。
许昔流见此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保持着和善的微笑,收回手,一字一顿:“秦先生不是说累了想回去吗,现在我们回去吧。”
逛个毛线。
还是赶紧回去吧。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被秦罹气死。
然而话到这种地步,秦罹反倒不着急了。
虽然他热的头顶冒烟,脑门冒汗。
秦罹感觉到风衣底下蒸腾的热意,忍不住伸手扯了下领口吹吹风。然而即将扯开的那一刹那,他又想起来了衣服底下会露出来的红色秋衣领口,神情不自然地一僵,又默默的把风衣领口摁了回去。
时间一长,热过头了,他都快感觉不到了。
秦罹眸底恍惚了一瞬,可还是坚持,扯唇道:“你不是说这里风景很好看?再逛逛吧,我记得你说那边有一道小溪和水潭......”
没等许昔流动手,他就自己驱动起轮椅来。
那叫一个身残志坚。
后面的许昔流望着这一幕:“......”
刚才不是还吵着要回去吗?现在又整的是那一出?善变的男人!
严重怀疑对方只是单纯为了和他作对。
幼稚。
许昔流没好气,原地停了停还是跟了上去。
而他们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保镖们互相望了望,感受着这一派平静、甚至还有点撑得慌的氛围,窃窃私语:“老大,咱们还过去吗?”
“还要盯着许医生吗?”
“为什么我觉得秦总和许医生之间,不像秦总说的那样呢?”
保镖头子张力瞅了瞅那边自家老板和医生黏黏糊糊的微妙气氛,严重怀疑老板要他们跟着、并且时刻紧盯青年动作的目的不是为了确保安全,而是吃狗粮。但这是老板下达的任务,他也怕等会儿会出现什么意外,就沧桑的叹了一声,挥手:“跟着,但别跟那么近了,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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