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明天。”秦罹打断他的话,表情阴沉,黑眸泛着森寒的冷意,“不用再说。”
管事一噎。
秦罹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许昔流径直往一侧方向走。
许昔流自然是乖乖跟上,他顺从的转过身,感到后方有一道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
许昔流一顿,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男人:“刚才那个人是谁?”
“是我祖父的身边人,一直跟着我祖父为他做事,也打理着这所园子,姓高,我小时候喊他高伯伯。”秦罹简单解释了,阴沉的面色因着青年凑近的悄悄话而缓和了些许。
在他五岁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一切都还很平和。祖父虽然严厉但也对他很好,高伯作为祖父的手下人,也对他和颜悦色,他和对方的关系不错。然而之后,祖父愈发严厉,看他就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高伯作为老爷子忠实的拥趸,自然也继承了老爷子的意志,他看透了这些,便渐渐疏远开来。
思及此,秦罹不由皱眉:“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许昔流眨眨眼,“就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许昔流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但绝不是单纯的好奇。
秦罹闻言放松了些:“没事。”
“你跟我着我过来,又是生面孔,他多少会看你几眼,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带人回来。”
许昔流一听挑挑眉,笑意加深:“原来是秦先生的第一次,那我还挺荣幸。”
秦罹也勾勾唇。
想了想又沉声道:“他回去后应该会将今天的事告诉老爷子,祖父有可能会派人来让你去见他,不用搭理,反正基本上你我应该都在一起,明天清明扫个墓,过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许昔流老实点点头:“知道了。”
听起来有点像小说里写的,大家族的长辈发现年轻一代从外头带回来了人,挑剔不满,于是私底下趁小辈不在,把人叫过去甩下几千万,说拿着钱离开我孙子。
他被自己的脑洞逗的笑了笑。
回过神来发现他一直跟着秦罹沿着小路往里走,距离他们原先下车的位置已经走出了老远,周边都是各种花草树木,很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迷路。
不由扯了下男人的袖子,好奇问:“我们去哪啊?”
“去我们住的地方。”
许昔流眨眨眼。
“到了。”秦罹低声。
眼前是一座中式两层小楼,掩映在假山林木之间,很清幽漂亮,占地颇广。
“老爷子一共就两个儿子,我父亲是老大,大房二房虽然没有明显的分家,但是在老宅也是分开住的,这片是大房居住的地方,位于老宅东侧,也是我从小住的地方。”
秦罹一边开门一边解释,声音平淡,听不出来说到小时候居住地方的欢喜,比起那个,他更像是在平铺直叙。
“二房在西侧,秦章远就住那。”
他顿了顿,语气难掩嘲讽:“这么多年了也没搬出去,不知道的以为他多孝顺。”
许昔流拍拍他的手,状若安抚,倒是对这里多看了几眼,感叹:“住在这里,方向感差的话,一天都能迷路十几次吧。”
这转来转去的小路。
还有东一个西一个的假山石。
秦罹听了一愣,无声勾勾唇:“还好,我小时候都把这里跑遍了。”
说完,他眯了眯眼,注视着这座小楼的内景。
许昔流也跟着看过来,外面看古色古香的小楼,进到里面其实也和一般的住宅没区别,很现代化,该有的都有。
他跟着男人进到里面,去了秦罹的房间。
秦罹坐在沙发上,吐出一口浊气,没什么表情的打量着他的房间。在山庄里住惯了,再回到这里,居然有一种陌生感,好像这里不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是别人的房间一样。然而盯着看久了,又会发现这里到处充满了他曾生活过的痕迹,不管是书桌上的刻痕,还是被翻过身盖住的相片。
他的目光从那些物件上挪开,转而移到了进到这里后便挂着温和笑意好奇打量开的青年。
“很好奇?”他问。
“当然了,这毕竟是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许昔流回道,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温柔的弯着,眸底划过一丝狡黠,“我可是看过你照片的,小萝卜头一个,还耍酷呢。”
秦罹一怔,轻咳一声:“小时候难免幼稚......”
许昔流心想你现在有些时候也没成熟多少。
但他没敢说,这话一说对方肯定会跳脚。
他狡黠的笑笑。
许昔流头一回来,倒是新奇的多。
得到男人首肯,便放心的四处逛开了。
这里即便秦罹不回来,也有人定时打扫,所以一来便能入住,没多大影响。
他们是下午时过来的,避免了被老爷子请去吃午饭。然而傍晚的时候,还是有人过来了,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高伯,对方特意避过了秦罹,径直找到许昔流,恭恭敬敬,淡笑:“许医生,老爷子有请。”
哟。
这么快连他是谁都知道了。
面对面,近距离,许昔流倒是瞧清了这位老爷子身边人的脸。
很平凡的长相,但大约是大家族里做事的人物,身上带着分利落。面容虽然显得和善,但绝对不是钟叔那般纯粹的善,更多是则是一种经历众多练就出来的圆滑的和善。
反正他敢说,这位高伯此时此刻就对自己没多少善意。
连带着对方身后站着的人也是。
看上去声势挺浩大,又是做足了姿态,初来乍到本就客气疏离,这话一出来很容易架的人心生胆怯,稀里糊涂的跟着就走了。
然而许昔流最不缺的就是淡定。
这丝恭敬做出来,有几分真心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从从容容站在原地,脚步都没挪动一分,脸上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
心里想归想,他面上却是滴水不漏,温和地拒绝了:“抱歉,我是秦先生的私人医生,贸然离开,对秦先生的病情不太好。”
蠢货才离开。
这里他又不熟悉,路又奇奇怪怪,迷路了都不知道。
再说,反派也在这里。
高伯蹙眉,也不退让:“只是说会儿话的工夫。”
“抱歉呢。”
许昔流依旧微笑。
客客气气。
“许医生还是走一趟的好......”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人打断了。秦罹从远处大步过来,裹挟着一身的寒气,明显是发现了异常,到了就站在青年旁边,冷笑一声,俊脸上蒙上一层阴翳,已然是十分不虞了:“要带我的人去哪?”
“老爷子说,想和许医生说说话。”高伯不敢大意,如实说了。
秦罹给了对方说话的时间,末了阴恻恻:“是吗,单纯说话还是敲打?”
“我说了,明天。”他不耐烦,“不懂吗?”
男人气势深重,眸底阴鸷,压迫感很足。
就算是看着对方长大,高伯此时也深知眼前人绝不如幼年那般,甚至对方现在,一身的气势比深居在这所园子里的秦老爷子还要强,一词一句叫人不敢违逆。
他顿了顿,带着人走了。
秦罹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些人离开。
转身就吩咐了带来的保镖。
回房的时候,男人还是沉沉冷冷的,许昔流凑过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是没去嘛。”
“哼。”秦罹冷哼一声,依旧不太高兴,心底满是被人挑衅了的不爽。但看到青年温温柔柔的凑过来,还是面色缓和了些,伸手把人搂住,埋到对方颈窝间蹭了蹭,深嗅了一口浅浅淡淡若有似无的玫瑰荔枝香气,“溪溪。”
许昔流弯弯唇,摸了摸男人的脑袋。
嗯了一声。
“绝对不要离开我。”秦罹低声。
许昔流愣了愣,旋即微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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